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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雲忽然想起很多忽略的細節。
阿傑,喜歡打扮,有點女氣。
當她面還好,有次無意看到他和劉校長打鬧,活像個撒嬌的女人。
還有阿傑的朋友,有幾個也很女氣。
那個時代,網絡和信息都不發達。
鄭雲不知道兩人怎麼回事,但確定女兒沒說謊。
五歲的小人,已經懂點事了。
女兒喜歡劉校長,但更愛媽媽,她又說了個秘密,今晚爸爸不回來,和人約好了,要去那個酒吧玩。
晚上的時候,阿傑果然打來電話,說不回來了,和朋友打麻將,讓她帶著孩子早點睡。
如果沒有女兒的話,鄭雲會信。
五年,整整五年,兩人沒在一個床上睡過,阿傑喜歡男人?喜歡劉校長?
鄭雲感覺如果搞不清楚,會爆炸,她要去看,親眼看!
生怕阿傑認出,哄睡女兒後,鄭雲帶上帽子,穿上阿傑的衣服。
看起來勉強像個男人。
來這座城市那麼久,鄭雲幾乎沒有夜生活,餐館忙不完的活,要照顧女兒,但她知道,酒吧和飯店的區別。
等進去,她驚到了。
酒吧活像個妖精洞,有很多穿著女裝的男人,似乎白日的偽裝太累,肆意狂歡。
劉校長和幾個阿傑的朋友坐一桌,沒有阿傑。
阿傑沒來嗎?
鄭雲希望他沒來。
鄭雲躲在角落,大氣不敢出,她顯得格格不入,好在沒一會,因為周末的關係,滿座了,有人來和她拼桌。
一個打扮非常精緻的男人。
男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一個人啊。」
鄭雲嗯了聲。
男人驚訝睜大眼:「原來你是拉拉。」
鄭雲聽不懂什麼拉,別開頭,假裝欣賞五顏六色的燈光。
這時,舞檯燈光忽然大亮,音樂響起,走出個——女人。
她穿了身廉價的紫色低胸晚禮服,下面的裙擺不知道多少層,宛如朵盛開的巨大牡丹,她一頭嫵媚長發,帶著白色手套,濃重的黃色眼影。
男人興奮鼓掌:「牡丹,牡丹!」
女人叫牡丹。
鄭雲感覺,叫鬼更合適,雖然一身女裝,但明顯是個男的。
牡丹隨著音樂輕扭腰肢,矯揉造作,夾著嗓子唱:「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台下眾人活像打了雞血般尖叫鼓掌。
鄭雲起了身雞皮疙瘩,太難聽了。
男子似乎是酒吧常客,大聲喊來服務員,送牡丹一箱啤酒。
鄭雲在酒水商那見過這種啤酒,好像五塊還是幾塊,酒吧竟然賣二十,太黑了。
舞台上,牡丹收到啤酒,豪邁吹瓶表示感謝。
鄭雲忽然覺得她喝酒的動作有點熟悉。
像.......
那一瞬間,全世界似乎按下暫停鍵。
鄭雲目光緩緩上移,移到牡丹的眉頭,看到了熟悉的痣。
牡丹尋找到男子所在位置,感謝的話只說了一句,像被什麼東西砸中,不動了。
男人距離最近,笑道:「你也認識牡丹呀。」
牡丹,就是阿傑。
鄭雲什麼都明白了。
她一句話沒說,逃一般跑出酒吧。
阿傑隨後追回家,告訴她,自己是同志,喜歡男人,向她道歉,當初為了滿足父親的遺願不得不結婚。
阿傑說可以離婚,條件只有一個,女兒必須歸他。
女兒是鄭雲的命。
還有好不容易開起來的飯店,是女兒以後在這個城市的依靠。
鄭雲需要冷靜。
她開始接觸這個圈子,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她看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阿傑戀老,喜歡年紀大的,分攻和受。
隨著了解加深,她看到更多不為人知的心酸和震驚。
礙於家庭和社會壓力,大多數同志選擇結婚,這個世界上,像自己一樣的女人有很多很多。
一個又一個女人,等發現後,已經晚了。
這個隱秘的群體,在不停傷害無辜的女人。
騙婚,不違法,只有譴責,可道德的譴責有什麼用?
鄭雲忘記怎麼下的決定,她從阿傑身邊的人開始,勸說那些未婚的不要結婚,別管多大壓力什麼原因,會下地獄的。
婚後發現丈夫是同的不少,像鄭雲這般做的,只有一個。
阿傑是圈裡的名人,很快,很多人知道了她。
她也成了名人,他們親熱地喊她嫂子。
再後來,漸漸變成了阿姨。
就這樣十年過去,她說服不知道多少同志放棄結婚想法。
她沒有能力改變全世界,只能用微薄的力量改變身邊的人。
十年裡,鄭雲不止一次想離婚,她知道,性傾向無法改變,最正確的做法,早點結束,早點開始新生活。
可她放不下女兒,不想這事對薄公堂。
飯店是阿傑賣了祖宅開的,她沒有正式工作,女兒大概率會判給阿傑。
除非說出真相。
那太殘忍。
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她默認兩人關係。
阿傑只在周末和劉校長見面,因為劉校長早結婚了,妻子據說知道他是,兩人分居多年。
劉校長比阿傑大二十歲,活不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