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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瑤無奈嘆口氣:「不會。」
想出軌得有資本,要麼有錢,權利,要麼本身長得好。
平常心老公什麼都不占。
平常心仿佛聽到了什麼巨大福音,雙手合十連連拜謝:「謝謝大師,謝謝大師,那我掛了啊。」
直播間眾人:「......」
不是,這就完了?
視頻已經掛斷了,漆黑一片。
梁景瑤向眾人揮手。
或許,平常心就像她的網名般,是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沒有抗爭的勇氣和力氣,不得不屈服於命運。
她能做什麼呢,找婆婆找男人鬧嗎?罵他們欺騙自己嗎?
然後呢?離婚?
離不了,鬧的後果,無非全家人不開心。
生活還要繼續。
兩個孩子一個一歲多,一個才幾個月,她沒有單獨養活兒子的能力,而且,需要公婆每個月的接濟。
為了孩子,湊活過吧。
隔天早上,梁景瑤剛打開廟門,耳邊便傳來蒼老的祈禱聲。
「土地神啊,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土地神,求您保佑我的老夥計好起來吧,我只剩他了......」
信徒遇到了苦難?
順著聲音土遁過去,梁景瑤一愣,差點以為走錯地方。
上個世紀的泥胚房,年久失修,荒草都快長到了屋裡,木頭窗戶的油漆斑駁,起了泡,依稀還能看出點殘留的暗綠色,玻璃當然早沒了。如今糊窗戶的白紙很難買到,上面糊了張塑料薄膜。
坑坑窪窪的地上趴著頭骨瘦如柴的老黃牛,旁邊蹲著個老頭。
老頭同樣精瘦,皮包著骨頭,稀疏的白髮鬍子不知道多久沒打理過,宛如屋外野草般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都快餿了。
人和牛住一屋?
老頭祈禱的他,原來是它。
梁景瑤暗暗嘆口氣,不用看往生錄就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
老頭姓張,年輕時候非常風光,他是村里為數不多端「鐵飯碗」的——在煤礦當工人。
當時的物價,肉只要一塊多,而他,每個月工作五十塊!
讓人羨慕的不止這點,等工齡滿二十年,全家人可以跟著農轉非,轉成城市戶口,從此成為吃商品糧的城裡人。
可惜,沒等到那年,下井時出了意外,左腿被砸成粉碎性骨折,留了後遺症,走路一瘸一拐。
不能再下井了。
好在按照當時的政策,子女可以接班,也就是接替他的位置,去煤礦上班,但只能一人。
張老漢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女兒肯定不行,早晚要嫁人成為別家的人,給他養不了老。
兩個兒子給誰?
給誰,等於改變了誰的命運。
張老漢沒怎麼糾結,老祖宗早有辦法,皇位繼承講究立長立嫡,兩個都是親生的,給長子吧。
他考慮的非常仔細。
大兒子接班,必須多幫助小兒子,以後結婚什麼的費用,必須出,同時,他屬於工傷退休,每月的工資,全給小兒子。
一個得到了鐵飯碗,一個得到了後半生的保障,張老漢感覺,非常公平。
他沒有想過,這個決定成了晚年不幸的起因。
李老漢沒當工人前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農活樣樣行,退休後,買了頭剛出生沒多久的黃牛。
日子一天天過,一年年過,女兒出嫁,兒子結了婚,有了孩子,小牛犢成了老黃牛,他老了,老伴走了。
人生就是這樣,有長大,有變老,一代代,一輩輩。
世事變遷,這個世界,變的讓人越來越不懂,煤礦工人不吃香了,流行打工。
直到有天發生了件大事,夏天突降暴雨,歷史從未有過的大,倒灌煤礦,幾百名煤礦工人永遠留在了幾百米的地上,而曾養育無數人的煤礦,就這樣變成歷史,破產都算不上,直接沒了。
張老漢沒了退休工資。
他想,還好有兒子,這些年賺的家業,足夠了。
他跟著小兒子生活。
不記得從那天開始,小兒子,兒媳的態度開始變化,經常指桑罵槐,雞蛋挑骨頭,就差指著鼻子罵了。
張老漢暗自傷心,除了接受還能怎麼著,人在屋檐下,人還是個老不中用的。
他是城市戶口,沒有地,沒有宅基地,住的房子早先是老伴的名字,老伴走後,小兒子成了戶主。
他低三下四的活著,唯一能說話的,只剩那頭和他一樣老的老黃牛。
兩個月前,小兒子忽然興高采烈喊了他一聲爹。
張老漢當時難受的差點哭了,比苦難更讓他難受的是,兒子很少喊他爹,他成了「餵」,成了「哎」,即使喊,也是不得已,敷衍了事。
小兒子興奮道:有個牛販子給老黃牛出了高價——一萬塊!
如今牛肉很值錢,一斤生的賣五六十塊。
老黃牛老的幾乎沒多少肉了,五千塊撐死。
張老漢沒敢直接拒絕,他怎麼能同意,二十多年,老黃年早成了家人,成了他最親的老夥計。
小兒子沒聽完就不耐煩走了,第二天,直接把牛販子帶到家。
牛販子明白這個家誰說了算,根本不搭理他的阻攔,付完錢,牽著老黃牛往車上拽。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黃牛再老,普通人也拉不動,可是,它帶著鼻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