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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氣的快笑了:「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哪次玩沒帶你?」
「對啊,每次都帶上我,可你知道他們喊我什麼嗎?小跟班,你的小跟班。」王娟閉上眼,輕輕笑了,「繼續說那封信,你走後,大家又不和我完了,他們經常談起你,我把這封信拿給他們看,小時候真可笑啊,認為這樣能獲得他們的尊重——他們喜歡的朋友說要保護我呢。」
如果沒有見過,王娟或許可以習慣現狀。
可她見過了。
清晨太耀眼了,明明沒做什麼,即使走後,依舊有很多人想念她。
這份嫉妒一直從未停止燃燒,每次剛要熄滅,總會被重新點燃:清晨上了重點高中,摸底考試拿了前三,老師說,只要保持這個成績,重點大學穩穩的。
有時候王娟真想狠狠大吼,不要再寫信了,我不想聽這些。
那時候的她在打工,因為少了兩根手指,飯店服務員都當不上,怕客人嫌棄,她只好干雜貨,洗菜摔盤子打掃廁所,像個大媽似的。
清晨順利考上了重點大學,她換了份工作,只為了多賺點錢,去化工廠當工人,直到現在還經常咳嗽。
清晨大學畢業了,家裡給她買了部最新款的諾基亞手機。
好幾千塊。
清晨去國外旅遊,美美的,笑的滿臉幸福。
她呢,擺地攤,和城管鬥智鬥勇。
所以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些!
當然也有高興的時候——比如,清晨失戀了。
半年前清晨打電話說找了份工作,王娟激動又自責,其實清醒的時候她也明白,清晨沒做錯什麼,真正把自己當成朋友。
二十年過去還想著自己,去哪找這麼好的朋友?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
差不多的年齡,清晨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甚至比以前更美了,再看看自己,滄桑的像個老媽子,兩人一起逛街,像差了一個輩分。
還有大房子,價值幾百萬啊,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工作也好,大公司的區域經理,年薪接近百萬,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求而不得,夢想很久的。
哪怕擁有一樣也行啊。
二十年積壓的嫉妒並未消失,幾乎一夜間爆發,燒的王娟險些控制不住。
同樣的歷史再次上演,二十年前,小夥伴說她是跟班,二十年後,公司同事說她是關係戶,看看殘疾的手吧,如果沒有清晨怎麼可能進的來。
比嫉妒更可怕的東西滋生。
清晨應該是故意的,用自己的存在來秀優越感,什麼朋友啊,才住了幾天,以為她感受不到嗎?
至於介紹工作,想安排自己嫡系吧,為以後升職做準備。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毀滅吧!
像只陰暗處的爬蟲多年,王娟別的不擅長,太了解人性的陰暗面,她裝作不經意間說錯嘴:清晨不結婚的真正原因才不是遇不到合適的,還沒玩夠呢。
都知道她是清晨介紹來的,都知道兩人二十年的朋友,沒人會不信。
再過幾天,面對追問再次說錯。
短短的時間,輕鬆瓦解清晨在公司的形象。
流言飛來飛去,很快衍生各個版本,有自認和她關係不錯,或者把她當傻子的求證,她一臉驚恐連連擺手。
有時候,不說比說更能讓人相信。
直播間眾人聽的目瞪口呆。
「窩草,我以為什麼深仇大恨呢,我沒漏下什麼吧。」
「完全不能理解,好朋友過的幸福不應該高興才對嗎?再不濟也不至於背後耍陰招啊。」
「心理絕對有問題,建議趕緊送精神病院吧,絕對的反人類性格。」
「啥也不說了,報警吧,這事絕對能立案了。」
「報警+1,千萬別心軟啊,太可怕了,如果我身邊有這種人,我肯定會嚇的睡不著覺。」
「.......」
彈幕漸漸變成一片報警。
不管讓姑媽冒充男的欺騙感情還是背後造謠,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報警吧。」王娟一臉釋然,長長嘆口氣,「我知道對不起你,說什麼都晚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憑什麼啊,你什麼都有,不管小時候還是現在,我永遠都是你的對照組。」
清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格外平靜,目光深深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好半天才輕輕搖頭:「我不報警。」
彈幕:「........」
王娟差不多表情:「你,你不報警,為什麼?」
「因為那麼多年的友情,可能還因為你媽,你進去了沒人照顧吧。」清晨收回目光,看向隨風輕輕搖擺的窗紗,輕聲道,「知道嗎,我一直很敬佩你,那麼多的磨難,換做我,早承受不住了。」
她不是心軟。
生活中哪有什麼對照組,人不能選擇出生環境,但可以選擇如何生活,能打敗自己的,不是生活,是自己。
她的這位小夥伴,磨難出了堅強,但心歪了,扭曲了。
「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了。」清晨感覺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了,感覺挺好的,「因為,你不配。」
直播間眾人急的不行。
就這麼輕鬆一句話結束了?
梁景瑤伸了個懶腰,似乎在等待什麼。
眼見清晨拉開門,王娟忽然大喊:「不,我不同意,我們是朋友,認識二十多年了,這一輩子都是最好的朋友,清晨,你打我罵我吧,怎麼出氣怎麼來,不要這樣好嗎,我,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