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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也是這麼誇我的,又聽話又聰明,還漂亮。」小花開心極了,手舞足蹈轉圈圈,她沒好意思說,她其實還會寫自己的名字呢,爹爹教的。
直播間眾人依舊盯著那張泛黃的紙出神。
都說文字是有生命的,現在他們信了。
他們仿佛看到,夜深人靜,兩個男人走進這間屋子,悄悄關上房門。
昏黃燈光亮起,兩個人影被拉的老長。
中年人低聲道:「陸東同志,想不想加入我們的組織,做一名光榮的dang員。」
陸東聲音激動的微微顫抖:「想,想了很久了。」
中年人握了下拳頭:「好,我來做你的入dang介紹人。」
沒有電腦印表機,甚至沒有鋼筆。
陸東平生第一次拿起毛筆,他緊張極了,比手指還細的毛筆,仿佛比十桿□□都重,字看著眼暈,他集中精神,依舊寫錯了。
他寫一筆,看一眼。
「犧牲個人。」
「嚴守秘密。」
「階級鬥爭。」
「努力革ming。」
他做到了這份誓言。
他獻出了年輕的生命,保守了秘密,最親密的家人都不知道。
是什麼樣的心情,什麼樣的信仰?
油紙包里還有個東西,一枚紅色的五角星。
做工非常粗糙的五角星,沒有任何裝飾,但那份紅色,後世再精密的機器也做不出來,幾十年過去,依然紅的像跳動的心,充滿希望。
正是這顆星,照亮了神州大地。
那句話都知道,如今的盛世,是先烈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可此刻,才深深感受到這句話的沉重。
直播間無人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任何話都是多餘的,他們此刻只想,靜靜地,靜靜地看著這顆星。
可偏有髒東西打破這份寧靜。
大門被猛地推開,走進三個人,前面的中年男女,一個肥胖,一個粗胖。
肥胖的中年婦女扯著嗓子嗷嗷:「媽,媽,你在家嗎?我們來看你了。」
直播間眾人不用梁景瑤說,就知道誰來了。
梁景瑤不用翻往生錄,同樣知道來的是誰。
難道看見直播知道陸東是英雄了,那麼快?
小花兒子兒媳沒看到,當然,同樣不是好事。
「你們,你們是誰呀?」小花最初聽到有人說話還挺高興的,可能爹爹提前回來了,她顫巍巍走出門,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認識來的人,可她有點害怕,「你們來我家幹嗎?」
「媽,你又糊塗了,是我呀。」中年婦女轉身招呼跟在後面的瘦弱老頭,「王老闆,我媽老年痴呆,誰都不認識,走吧,東西在屋裡。」
小花兒子則走過來,一眼看到了隨後走出的梁景瑤,詫異道:「你是誰?」
梁景瑤淡淡瞥他一眼:「來山里玩的,討口水喝。」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倆都是尖酸刻薄的面相,福氣稀薄,他們如今的財運,全都來自陸東,如果好好照顧小花,幾乎等於改命,可惜,本性難移,太短視了。
小花兒子對她態度很不滿意,這裡可是他的家,一個路人拽什麼拽,考慮到今天目的,狠狠瞪了眼梁景瑤,打開拎著的塑膠袋,儘可能柔聲道:「媽,我給你買了點雞蛋。」
他知道,小花得病後什麼很多東西不認識了,雞蛋,是她為數不多知道貴重的東西。
小花看都不看,推開塑膠袋,吃力往堂屋跑,她快嚇哭了:「你們不要進去,我爹爹,我爹爹還有兩天就回來了,他可厲害了,有槍。」
跟著來的瘦弱老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猶豫看向小花兒媳。
小花兒媳哈哈大笑:「你怕什麼呀,都給你說了,我婆婆老年痴呆,他爹死了好幾十年了。」
小花就聽不得這句話,摸摸眼淚大喊道:「你說謊,我爹爹沒死,我再睡兩次就能看到他了。」
小花兒媳敷衍點頭:「好好好,沒死。」
直播間眾人快氣炸了。
「這倆該死的東西,啊啊啊,我想打人,儘管絕對打不過。」
「他們來幹嘛?不會奔著倭寇天皇的武士刀吧。」
「話說,那把刀放哪裡了?」
「瞧他們那副嘴臉,就能知道平常對小花奶奶什麼態度了,梁大師,不行報警吧。」
梁景瑤攙扶住小花,跟著走進堂屋。
瘦弱老頭蹲在小花床頭的半圓木桌前,摸摸這裡,敲敲那裡。
之前最早認出的武士刀的打賞者又打賞禮物了:「我昨天就說了,大師沒搭理我,這是個梳妝檯,值不少錢呢。」
直播間眾人恍然大悟,罵的更厲害了。
小花兒媳當然聽不到,她一臉緊張:「怎麼樣,能值多少錢?」
「民國紅木梳妝檯。」古董販子嘆口氣,遺憾道,「可惜,只有半張,半張不吉利呀。」
他眼光不錯,的確是半張。
陸東獵術精湛,很少空手而歸,養殖業極度不發達的年代,大富大貴談不上,養家綽綽有餘。
有次他去城裡賣野味,在當鋪門口,一眼看中了這張造型奇特的化妝桌。
木頭油光泛亮,圓圓的,可以分開,上面掛著黃銅門鼻的抽屜,小而精緻。
就像很多女兒奴,他心動了,雖然女兒還那么小,距離出嫁還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