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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瑤公主,您可別發呆了!快隨我去看看小殿下吧!」
「青樾?她怎麼了?」
承禹嘆息道:「帝君離開前在她身上設下禁制,是以她不能踏出暮夕殿半步。方才小殿下醒來聞得帝君有事出宮,便鬧著要去凡間尋她夫君,此時正在殿內哭鬧呢!」
「我去看看她。」梔瑤此時不知該以何種心境面對青樾,還是強撐著踏入了暮夕殿。
二人雖是容貌各異,脾性卻是十分相似。故而若真如寒儀所言,自己在青珏心中不過是青樾的替代品罷了,那她該如何自處?
看著受盡鎖心環折磨蜷縮在一角失聲痛哭的青樾,梔瑤的心霎時更痛了。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青珏的心境,自己與青樾不過短短几月交情,看著她這般模樣已是痛徹心扉,更何況是將她一手拉扯長大的青珏。
梔瑤將青樾緊緊擁入懷中,用盡一身法術與那將青樾小腿刺得白骨初現的鎖心環相抗,柔聲寬慰道:「小樾樾,別哭了,帝君已去南海尋找阿笙。若是將他尋回,讓他瞧見你現下模樣,不是為阿笙平添憂愁嗎?」
自那日見文笙被一把火燎成青煙之時,青樾已然忘記自己腳踝上還掛著一隻鎖心環了,裂骨之痛全然不及剜心之痛。
此時聞得哥哥已到南海尋人,她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著梔瑤胳膊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梔瑤被青樾抓得生疼也沒將手臂抽出,柔聲道:「是真的,小樾樾你別急,定要好好地等著阿笙回來才是。」
青樾此時哪裡還能聽得進去,又大力搖晃梔瑤道:「都是我的錯,若非我動了凡心,累及阿笙婚不成婚,家不成家,最後還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梔瑤雙臂隱隱見血,她從未想過青樾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面容竟是這般大力,正待自己雙臂即將被青樾捏碎之時,一記掌風襲來,將青樾拍到了軟榻之上,青樾也隨即雙眼緊閉氣息平穩陷入沉睡。
「疼了也不知道躲嗎?」青珏滿眼嫌棄地將梔瑤拽了起來,見她那一身被法力反噬的傷和被青樾活生生掐出來的血痕,不覺怒意騰騰。
「法力如此低微也敢與鎖心環相抗!那可是罪仙戴滿一萬年才能自行消散的聖物!憑你這身三腳貓功夫就別妄想將其解開了!」
青珏一通憂心念叨倒是讓梔瑤大有挫敗之感,明明是他讓自己代為照管青樾的,且自己不過三萬來歲,法力修為自是與他青珏帝君不能相比的。再說了,若非此人是青樾,是他的妹妹亦是自己好友,她怎麼可能頂著法力反噬也要為其舒緩疼痛!
梔瑤心中的憤憤不平倒是將青珏先前種種猜想與種種不快抹去大半。著急心疼之餘,緊皺的眉頭也舒緩了不少,一聲不吭將梔瑤拉到扶桑樹下為其療傷。
「帝君可是尋到阿笙了?」
青珏聽其稱呼文笙為阿笙,原本緊閉的雙眼淺淺睜開看著梔瑤,冷聲應道:「嗯。」
既已找到文笙,梔瑤自是歡喜,追問道:「那阿笙此時在何處?為何方才不告知青樾。」
青珏瞧著梔瑤這般雀躍,心中驟然不是滋味,冷哼一聲,道:「告訴她?她能激動得將你捏至骨斷!」
梔瑤愕然,心中泛起層層暖意。難道不告訴青樾此事,是為了保護自己?可神思至此,寒儀那擾人心神的話又再度迴響耳畔,讓她原本溫熱的心再次沉到谷底。
青珏能探聽梔瑤此刻所想,卻無法探知寒儀為其埋下的心魔,自是得意梔瑤終是明白自己心意,可同時又瞧見她轉喜為憂,眉頭緊鎖。
「你可是有事想要問我?」青珏再次問道。
梔瑤猛然回神,道:「啊?我……我想問阿笙現在何處。」
青珏不答,周遭氣息轉瞬冰冷又極具壓迫之感。直至梔瑤傷愈,他收回法力時,才冷冷答道:「我將他放在幽冥界,服了還魂丹,冷炎會為他重新造魂結魄送回輪迴的。」
瞧著青珏冷然而去的身影,梔瑤又是一陣愕然。她自是不知青珏心中所想,可似乎他先前是真的擔心自己受傷,而此時又是真如初識般冷漠,倒是讓她心中疑慮又是層層加深。
「我是替代品嗎?」
「帝君擔心我的傷勢是否因為青樾?」
「他是因為我如青樾般稱呼文笙為阿笙才生氣的嗎?」
在自己的奪命三連問之下,梔瑤心底的疑慮終是擴散了,以至於青珏走出百步依舊能聞得她心中所想,既是如此,解釋已然無用,一切隨緣吧。
「承禹。」青珏喚道,「去將梔瑤公主先前所居的屋子打掃一番,從今日起,梔瑤公主便可搬回去住了。」
承禹一怔,方才青珏離宮之時他還想著如今梔瑤公主大好,二人是否同居朝陽殿,讓如一汪死水的晹宸宮再度沸騰。不承想短短半日,帝君的臉色又如往日般寒霜籠罩,全然近不得。
是以,承禹只得遵其命,著人打掃之際,自己偷偷溜到梔瑤身邊,想要弄清楚這位深得他心的女子究竟為何惹得帝君如此不快?
「公主殿下?」承禹在呆滯的梔瑤眼前揮了揮手。「怎的近日殿下您時常發呆。」
梔瑤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近日似乎確實時常有些呆滯,「怎的?承禹哥哥,帝君有什麼吩咐嗎?」
承禹擺手道:「沒有,沒有。小臣只是想知道公主方才對帝君說了什麼?以至帝君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