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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寒儀幾次送上拜帖想與跡星增進關係,卻被告知魔尊跡星在六界初成後便四方遊歷不在魔族,眾人皆是尋他不得。
最終寒儀不惜使用妖族秘術誘得一與跡星相熟的魔族將領說出跡星喜在凡間茗茶聽書,便時常徘徊凡間各個茶樓,終於在一殘破小樓中尋得跡星。
跡星看著眼前這身形清瘦、面容俊逸,和煦儒雅中又透著英悍之氣的玄衣男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行為舉止略顯拘謹也完全不像一族之尊,反倒像個初涉世事的舞象少年。
寒儀一手托腮,眉宇微蹙打量著眼前這坐立不安的跡星,心中徒增許多好奇,這樣一個不善交際之人是怎樣登上魔尊之位的,難不成全靠一雙拳頭說話?
二人相互猜度卻又沒有揮袖而去,如此尷尬的氣氛倒是讓先前準備好一通說辭的寒儀啞然,只得報以一個看似友善的微笑。而跡星看著寒儀笑得有些呆,於是乎自己也回以一個呆呆的笑容。
不承想妖王與魔尊的初次見面、首次微笑落入世人眼中是那樣的高深莫測、動人心弦。
沉默良久,寒儀覺得再這樣靜坐下去他與跡星可能只是凡間喝茶的泛泛之交了,不承想此時說書先生講到的鑄劍之法全是胡謅,引得寒儀嫌棄側目,跡星也是連連搖頭。
雖寒儀於鑄劍之喜全然不及種花,可聽著這番胡言亂語也實在有些鬧心,正欲施法將那說書先生的舌頭絞下,跡星悄然一笑,雙手捧起茶盞將寒儀攔下,道:「兄台也喜鑄劍?」
寒儀冷哼一聲,收斂妖氣,淺淺答了一句,「只是略曉一二,不承想今日還能遇見胡謅鑄劍之法來招搖撞騙之徒,簡直是誤人子弟。怎的你這鑄劍行家竟不出言喝止?」
世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第一魔劍噬魂乃跡星所鑄,能與之抗衡的也只有天族青珩帝君手中那柄霄塵劍,自己所鑄的隕神刀雖也是天下第一妖刀,可比起這兩柄利器來說,還是遜色不少的。
跡星噗嗤一笑道:「一看兄台就少來凡間聽書,這說書先生嘴裡哪得幾句實話,且若是他既能鑄劍又能說書自己便可成為一代梟雄,何必來費這口舌之苦,博眾人之笑。」
寒儀不以為然,道:「那可未必,既要說與眾人聽,不能自行學習鑄劍之法,也得向鑄劍工匠多為請教,信口胡謅算是怎麼回事,這不辱沒我等鑄劍之人麼!」
跡星聞言,驟然覺得寒儀說得甚是有理,卻又覺得一點小事便要絞人舌頭有些殘暴,勸解道:「那也不必絞人舌根,當成聽曲兒圖個消遣便可。」
寒儀不屑道:「兄台愛好可真是別致,這等雜音有什麼可聽的。若要聽曲兒,自是聽琴聲悠遠、簫聲幽沉、笛聲清潤,不如我帶你去尋個聽曲兒的好地方?」
跡星淺笑,不承想妖王寒儀在音律造詣上也頗有心得,但想到寒儀要帶自己去那脂粉生香的藝館又不免有些頭疼,只輕聲道:「不了不了,若是兄台想聽琴音,鄙人倒是可以為兄台撫上一段,煙花之地還是少去為好。」
寒儀一聽,跡星竟會撫琴,一時喜上眉梢,問道:「莫不是兄台也善音律?」
跡星不語,淡然一笑,翻手間,一方瑤琴赫然浮於手邊,二指輕挑,曠如遠山之空靈,令寒儀訝異得久久不能回神。
跡星見寒儀這副模樣,還以為妖王也只是會聆聽罷了,不承想跡星琴聲未斷,寒儀已然一支白玉簫在手,簫聲含蓄深沉,與跡星空靈飄逸的琴聲相得益彰。
琴簫和鳴,一時間不僅驚呆在座眾人,引得茶樓外路人駐足聆聽,連先前慷慨激昂的說書先生也停了下來,不住撫摸白須品著這一空靈縹緲之音。
一曲罷,跡星寒儀相視而笑,只覺相見恨晚,寒儀驟然興起覺得此情此景需痛飲一杯才算真正結識,故而相約換個酒坊洽談暢飲,卻在洗去凡人記憶之時,忘記了付茶錢。
這一忘也讓寒儀在與跡星結伴遊歷了三百年後才猛然想起自己尋找跡星的目的,是為了討伐天族,一統六界的。
說來也巧,在三百年間寒儀跡星撫琴吹簫,沒有六界之事紛擾,活得好不自在。唯一困擾他的就是時常收到妖族長老傳信,令他不得不暫時放下玩樂,回妖族議事。
而就在寒儀躊躇該如何向跡星提起討伐天族之事時,他二人又在凡間結識了同樣喜歡鑄造兵器又喜四處遊歷的青珩帝君。
初見青珩在崑崙裂谷,跡星與寒儀為尋稀世奇花水晶蘭而去,而青珩卻是為了鑿那萬年寒冰。
寒儀除卻吹簫還有一大樂趣就是種花,若不是妖界因常年濁息環繞越是精美的花越是不容易存活,妖族各位長老又野心勃勃,寒儀只想當個閒散花農,終日蒔花弄草與跡星撫琴吹簫。
而今跡星所居的漆吳山乃一處風水俱佳之地,故而寒儀所想便是在跡星那簡陋竹屋外種滿奇花異草,自己也可在躲避長老囉唆的時候前去小住一番。
崑崙山乃神山,雖是終年積雪,山中草木卻也萬物長青。奇花異草遍地皆是,就連本是通往冥界獨有的曼珠沙華在這裡也是常見。如今跡星寒儀來尋的便是那比曼珠沙華還要罕見的水晶蘭。
青珩此行卻是為了鑿那萬年寒冰回到天宮建座玲瓏剔透的寶塔用來懲戒犯下天條律例的神仙。本該是劍拔弩張的場景,卻在青珩聽聞二人前來只是為了尋那水晶蘭,並慷慨地從袖中掏出兩株水晶蘭遞給了寒儀時一笑而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