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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竺淵道,「這青樾妹妹看著沒什麼大礙,不如將她交予翀蒼阿弟救治,你我專心救治梔瑤公主為好。」
「如此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語落,青珏還略帶擔憂地看了看翀蒼。
翀蒼心領神會道:「兄長放心。」
三君合力事半功倍,不到一個時辰,青樾的元神已然修復八成,本就跳脫的她如今更是仗著自己只是一個白色光團,時而躍於翀蒼頭頂,時而鑽進翀蒼髮冠,令他不堪其擾,此刻他也終於明白青珏先前為何擔憂了。
遙想青樾飛升上神那日,不僅將極樂宮東廚夷為平地,將自己炸得灰頭土臉,更是引得四君皆傷。如今他只擔心自己一頭漆黑如瀑的秀髮會不會被這小妮子一時不慎給燎了。早知與青珏一同救治梔瑤多好,至少青樾是不敢在竺淵頭上撒野的。
反觀梔瑤的元神,只能用支離破碎來形容。若非她乃蠱雕後裔,怕是早已灰飛煙滅了。青珏竺淵傾盡全力才將她元神修復七成,比起方才奄奄一息、紫氣漸盡,如今那抹淡雅的紫氣更濃郁了些。
從暮夕殿出來,已是夜深,極樂宮仙娥早已候在門外,說是樂衍見不到父君一直吵鬧不肯入睡。翀蒼自是心急,草草揮了揮手轉而回宮。
竺淵迎著月色,淺聲道:「兄長可否賞一杯茶吃?」
青珏做出請的姿勢,將竺淵引進了朝陽殿,殿門關閉之時,結界也悄然而起。
「寒儀便是奕殊吧?」竺淵淺聲問道。
青珏一怔,道:「確是,我無意瞞你。原打算將他封印百年,將其一身寒儀記憶洗去再引回天宮,卻不想步步走來終是事與願違。」
「無妨。」竺淵道,「我早知他是奕殊。於此事上你、我、翀蒼三人倒是默契。」
「何時知道的?」
竺淵乾笑了一聲,「我等一同長大,他看你的眼神就如從前的我一般,我又豈會不知。心性也許會變,可危要關頭的神色是騙不了人的。」
見青珏神色凝重不語,竺淵又道:「如今他身在何處?」
沉默許久,青珏道:「霄塵插心,元神俱滅。肉身封入白玉棺沉入崑崙谷底了。」
竺淵眼中滿是落寞,卻也很快釋然了,「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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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樾元神歸位時,翀蒼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他確然沒想到自己竟有這麼一天,不僅要耗費修為幫其修復元神衝破禁制,還得備下一桌好酒好菜為誘,求其元神歸位。
可看了看一旁還在費力救治梔瑤的青珏,他心裡又好受不少,陪著虛弱的青樾優雅的胡吃海喝,似要將這幾日損耗的修為補上來。
青樾吃飽喝足想要一同救治梔瑤也是有心無力,如今她的身子還未完全恢復,連個凡間都去不了,只得圈在晹宸宮內調氣養息,潛心修行。
閒在一旁也是無事,她才剛開口詢問青珏,到底做下何事讓梔瑤凡間買醉七百年,就被青珏一記掌風送走,關在了原梔瑤所居的臥房內。
青樾拍門大吼,「占了我的窩還不讓我問兩句了是吧!什麼臭德行!?」
喊聲之大,半個晹宸宮裝不下,聽見之人皆是心驚膽戰做事也更為小心了一些,生怕一不留神出錯惹惱正在鬥氣的兄妹二人,沒什麼好果子吃。
翀蒼倒是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樣,問道:「我也好奇,兄長究竟對梔瑤姑娘做了何事,讓她凡間買醉七百年?」
青珏不答,抬起手腕理了理衣袖,這一動作卻將翀蒼嚇得後退兩步,道:「好了好了,不問便是。今日竺淵兄長有事去了太華山,只能我在受些委屈,與你救治梔瑤。」
「太華山?他去那處做甚?吃人家的重明鳥麼?」
翀蒼噗嗤一笑,「就你還敢提及此事。那重明鳥不是你我青樾三人所吃?不過話說回來,青樾妹妹果然有品位!重明鳥可比雞好吃!」
見青珏不為所動,翀蒼又道:「那太華山孟陵神君之女寧苒八百年前抗擊妖族伐天,重傷至今未醒,尋遍天族名醫卻不見起效。故而溯予來求他父君下凡看看。」
遙想那日寒儀攻天,卻是有不少小仙不惜性命負隅頑抗,只是這天族除卻藥王就自己醫術尚可,去求對醫術一竅不通的竺淵,還不如來求自己。青珏不屑笑道,「求竺淵?還不如來求本君。」
翀蒼看了看元神尚未歸位的梔瑤,道:「他敢求,你敢應麼?」
青珏目帶柔光看著梔瑤道:「確實不敢。」轉念一想,那孟陵似乎是先前向青樾提親被她打出去的那位神君,又問道,「孟陵都有女兒了?」
翀蒼高深答道:「嗯,與溯予同歲。是不是後悔了?若是當年應下這門婚事,你也該做舅舅了。」
青珏道:「有何可悔,又不是我沒嫁成。」
翀蒼啞然,難不成沒嫁成那個會後悔嗎?想到她那日踏入懲仙塔的決絕模樣,必然不悔。在她眼前,天族萬千神仙,都不及那凡人書生好。
梔瑤雖元神還未歸位,可神志已然清醒,聞得二人所言,不禁感嘆七百年不見,青珏帝君說話還是這般噎人。
是啊,七百年不見,自己又欠他一份救命的恩情。這恩該怎麼還呢?在他晹宸宮洗衣做飯打雜除塵來抵也得上萬年吧。不然給他做個專職小裁縫?若他想換新衣裳了,帶個信來魔族便可。自己也不必耗在晹宸宮與他日日相對,免得哪日看他娶妻,自己定是心痛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