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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青珏神色無恙,又說得甚是冷淡,若不是與他做了九萬年的兄妹,怕是要真的信他滿口胡鄒了。青樾自是知曉青珏從來就是這般脾性,說得越是淡然心中越是擰巴,妥妥是個口不對心的臭男人。
見青樾心思活絡至此,青珏一時惱怒將手中琴弦撥斷了一根,抬眸看向青樾時,眼中已是止不住的怒火外涌。青樾自然知曉此時不跑,再無腿跑,抱上木匣一溜煙跑沒影了。徒留青珏一人黯然神傷,是啊!他確然是個口不對心的臭男人!
第94章 傷神
酒醒天已明,青珏掣肘托腮,深邃的眸子被長睫所覆,儼然一副安然的模樣。而今寒儀不知所蹤七百年,妖族再也掀不起波瀾,六界也算安穩了。
王沖早已由青珏渡化拜於蓬萊仙君門下修行,而文笙因是逆天而行造魂結魄之人,故而還得在凡世中輪迴修德,有了青樾神識相伴,也算世世無憂。
只不過每一世都是孤獨終老,也非青樾故意為之,而是他始終心中執念其妻乃是仙者,終有一日會來接他,如此便不被世人理解,反而判其瘋魔之症。好在尊神庇護,又得王家福澤相佑,也是世世榮華。
大事已了,青珏百年來閉門不出,連瑤池畔也再不見其身影,只有他自己知曉,只是怕觸景生情罷了。今日又被溯予小兒叨擾半日本想借著酒意安享幾日清閒,可眉心倏然傳來的疼痛,驚得他驟然睜開雙眼厲聲問道:「青樾何在?」
突如其來的聲響將承禹著實嚇了一跳。早在三日前青樾殿下就離宮雲遊去了。百年來青樾時常下凡遊歷,一則為了看看文笙,二則為了尋找梔瑤。自那日送來喜服後,梔瑤便如同於天地間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小殿下她……三日前就離宮遊歷去了?」
青珏雖非親生,也是承了青珩千年修為的,故而青樾有難他能第一時間感知,除卻懲仙塔那次,其餘時刻青樾遇險,青珏只是指尖偶爾有痛感。如今眉心再現痛感,想必已是傷及元神。
一道青煙消散眼前,承禹也就知道該去藥王宮請人了。
青珏順著神識指引,一路行至崑崙。瞧著那已然消失的裂谷再現眼前,不免心頭一怔,是他疏忽了。
七百年前,寒儀遁走,他多次尋過妖界,尋過孚汋,也尋過漆吳,卻沒想到身負重傷的寒儀竟能再次以身犯險闖入崑崙神山。此山自青珩封下他來便是終年大雪不斷,莫說凡人無法踏足,連原居山上的仙者都紛紛搬離此處了。
且這極寒之地也非療傷聖地,山中所蘊龍氣與妖氣相衝,稍有不慎便會將他震得五臟皆碎。選此處隱身七百年,也委實大膽了些。
再入裂谷,青珏已是霄塵劍在手。看著四面冰柱與他初來之時一般無二,心中更是擔憂青樾幾分。滄海桑田浮世變幻,從前古靈精怪的妹妹而今雖是褪去稚氣,卻還是一樣的傻氣十足,此番遇險定又是怒氣上頭沖昏頭腦。
白玉棺仍在其中,棺蓋上所刻鳳凰已被利刃削得不成樣子,想來也是寒儀泄憤所為。周圍的奇花一半受妖氣浸染全然枯萎,另一半卻是被斬下花頭七零八落。
青珏不免覺得好笑,如此負氣孩童行為當真是那端雅冷肅的奕殊帝君所為?又或是那陰陽不定的妖王寒儀所為?明明感知青樾此時就在百尺內,可青珏愣是沒見其蹤影。細細一探,更是令他大為失色,與青樾一同的,還有那道無比熟悉的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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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樾那日收到梔瑤贈禮,自是歡喜異常的,可不慎得罪了哥哥,只得避開幾日,免得惹得尊神不快,自己又要換來一頓毒打。
自知文笙得以轉世惜緣修德便可位列仙班,她打定主意是要將自己養好,不論千年百年,定要等到與文笙暢遊六界那一天。是以,絕對不可以得罪握住文笙命脈的哥哥。
可這六界雖大,除卻梓淵,她唯有梔瑤一友了,秉承著人生得意之時需與好友分享的人生信條,青樾開啟了尋友之路。
這一尋,就是七百年,就當青樾以為此生怕是見不到梔瑤的時候,二人初遇的柳樹上再度相見了。確然那柳樹已是成精,卻在梔瑤的威勢下老老實實待在原地供其慵臥暢飲。
見青樾尋來,梔瑤自是心驚,七百年不見,如今尋來莫不是來為自己送喜帖的,可轉念一想,青樾並非薄情之人,就算帝君願娶,青樾心系文笙又怎會願嫁。
聞得天族有一洗去記憶的術法,莫不是帝君狠心將她記憶給洗了?若是如此,當初將自己的記憶也給洗了該多好。
青樾不明所以,看著愣神的梔瑤問道:「怎的?七百年不見便不識得我了?梔瑤公主可真讓人好找!」
「你……在找我?」梔瑤結結巴巴道。
「自是來找你……麻煩的。」青樾毫不客氣扯著梔瑤領口道,「為何一聲不吭便走了?你我雖相識不過百年,可這情分也忒淺了吧?說走就走,且一走就是七百年,你數數這七百年我給你送了多少傳信箋?向你們魔族遞了多少次拜帖?」
梔瑤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她已然收到青樾傳信箋,也知曉青樾往魔族送上拜帖。可她從來不敢看傳信箋上的內容,怕瞧見青珏青樾的送來喜帖。
見梔瑤不答,青樾追問道:「再者,既是為我做嫁衣為何不親自給我,是南天門的將士不讓你進來?瑾華的那小子皮痒痒了?且文笙還未能引渡成仙,你這喜服也做得忒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