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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熠見竺淵準備去配房探視竹筠,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之色,忙勸阻道:「天君,咱們在這晹宸宮已待了十日,不如先行回宮休整一番再過來,免得青樾殿下醒來又該拿您取樂了。」
竺淵摸了摸下巴有些刺手的胡茬,無奈搖頭。近日的他哪裡還有少年天君的意氣風發,面容憔悴不說,不修邊幅也讓他瞧著蒼老了許多。
梓淵倒是還好,此生最珍視的就是他的「花容月貌」,哪裡捨得草草了事,就算時時守在青樾床前,美容煥顏的桃花粉也從未見他少抹一日。
眉頭皺了這麼些天,終於得以舒展,竺淵心情甚是不錯,搖頭道:「無妨,我先去瞧瞧竹筠再回宮捯飭自己。反正已經邋遢了十日,也不急在這一時休整。」
遲熠見自己攔不住,心中甚是著急也只好硬著頭皮為竺淵引路。
門剛打開,一股濃烈的藥味和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床上躺著的竹筠面無血色、瘦骨梭棱。幾日不見,不承想原本還有些圓潤的竹筠已是這副模樣。
竺淵強忍著房中複雜的氣味,踱到竹筠床畔。可此時的竹筠凹陷的雙眼緊緊閉著,對來人毫無感應,似乎已完全失去了意識。
……
青珏醒來的那日,七彩煙霞再現天邊,仙鶴齊鳴。
青珏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遍地稀世奇花,花叢中藏著的儘是神兵利器。夢中有一看不清面容的白衣男子一直與自己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男子身形消瘦,舉手投足間皆是柔美,手執白玉長簫,曲聲儘是悲涼的相思之意。
「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青珏緩緩睜眼,眼前的一切也甚是熟悉,月白色幔帳、月白色床褥,一片月白之中只是眼前這個人是姚黃色的。
竺淵強壓著自己呼之欲出的欣喜,故作淡然看著青珏,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厚的笑容。
青珏深吸一口氣,轉了轉僵硬的脖子,道:「我睡了多久?怎的身上這般不快。」
竺淵答:「沒多久,十一日罷了。」
青珏一怔,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竟已在晹宸宮睡了十一日,忙問道:「青樾呢!她在哪裡?!」
「她?」竺淵無奈道,「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承禹為她布了十一道菜,全是肉食,說是要把這幾日沒吃到的肉全給補上。」
青珏淺淺一笑,不愧是為了一口吃食便可燎宮的青樾,果真是一點都餓不得。
「我和青樾是如何回來的?我只記得在那寒冰洞中被一尊不知下了何種禁術的白玉棺所傷,棺蓋合上的時候我只覺耳邊儘是嘶鳴之聲,腦中一片空白。」
竺淵看了看青珏,果然,他也不知道這個破魂陣,「奕殊半月前歷劫沉睡,那日突然醒來一言不發便直奔崑崙山將你和青樾救了回來,不知他經歷了何事,傷勢似乎也很重,現下正在閉關。」
竺淵見青珏眉間儘是疑惑,便將他如何回來如何昏睡又如何醒來事無巨細的全部告知,只不過保留了竹筠為就她們兄妹二人剜心取血一事。至於竹筠……竺淵也不知該如何給青珏一個交代。
青樾吃得肆意,沉睡的這十一日,她也陷入一個離奇的夢中。
夢裡純白一片,花香四溢,刺槐花瓣隨風飄落似一場別出心裁的花瓣舞。青樾躺在花瓣雨里,周圍擺滿了各類吃食,而在不遠處為她掌廚的也是一名看不清臉的細弱男子。
青樾一手拿著椒香兔腿,一手拿著醬香蹄髈,吃得放肆又瀟灑,一滴醬汁滑落嘴角,青樾自然而然地將臉向右別去,道:「竹筠,快給我擦擦,滴下來了。」
此時,青樾身旁的仙娥一愣,連忙掏出帕子為青樾擦嘴。青樾覺得似乎氣味不對,竹筠最喜歡用的一直都是自己贈她的梅蕊香,抬眼一瞧,不是竹筠,於是問道:「竹筠去哪裡了,還在忙著為我布菜麼?」
仙娥甚是緊張,將手中的帕子捏得都快變形了,卻又不知該如何回答,慌忙跪下,連聲說著奴婢不知。
青樾眉頭微微一皺,自己不過睡了十一日,怎的就變得如此嚇人了?問個人罷了,不知就不知,何必如此緊張。「嗯,我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青樾素來不喜這類一丁點事兒就嚇得半死的小仙,雖然那故作柔弱的芙月很是煩人,但這真柔弱的小仙也一樣煩人。
仙娥倉皇而逃,險些將捧著鹽酥雞的承禹給撞倒。若是換作平常,承禹早就拿出掌事仙官的架勢教訓起她了,可今日的承禹異常平靜,還連聲安慰,讓那仙娥去殿外伺候,這讓青樾感覺甚是奇怪。
「竹筠去哪裡了?」青樾又問。
承禹臉上的笑都快堆出褶子了,可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答:「天君見竹筠這幾日照顧小殿下異常貼心,故而想要助她精進修為,將她送去凡間歷劫了,三世之後便可返回天宮。」
「啊?三世呀,豈不是需要大半年?」青樾雖是不舍,但這確實是她飛升的好機會。
承禹指了指窗邊一盆嶄新的文竹,心底一片悲涼,「竹筠下凡前留給小殿下的,還請小殿下悉心照看著,若是想她了,就瞧瞧這文竹。」
第29章 禍亂
「報——妖族已集結十萬大軍在天河之濱,似有隨時開戰之意!!」
天將的聲音響徹雲霄,讓靈霄殿上金色的琉璃瓦也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