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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謠在原著里,只用了一筆安葬費就獲取到了張淮之的好感。那它沒道理讓黎諄諄付出超過安葬費百倍的代價,去獲得張淮之的信任。
黎諄諄回過神來,見張淮之還在嘗試,彎下腰,對著他道:「要不,讓我試試?」
他猶豫了一下,似乎是真的沒了辦法,只好點點頭,將碗遞給了她。
黎諄諄沒有往張曉曉嘴裡硬灌,而是控制著碗沿,讓酪漿浸到她乾裂的唇上,一點點滋潤她的唇瓣。
幾次下來,張曉曉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她下意識舔了舔唇,在品嘗到唇瓣上甜美的酪漿後,緩緩鬆開了緊閉的牙關。
黎諄諄耐著性子,餵進去了半碗酪漿。
張曉曉原本慘白的小臉,恢復了些氣色,但她已是病入膏肓,便是吃得再多,也不過就是死的時候是飽死鬼或餓死鬼的區別。
「多謝姑娘。」張淮之舒了口氣,低聲道,「等雨停了,我去給妹妹采些草藥,便送你們上山。」
26聽見這話,不住搖頭。
什麼雨停了,雨停了他妹妹也沒了。
黎諄諄倒是會安慰人,她溫聲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給張淮之的餅子,他一口也沒吃,從懷裡掏出乾淨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好餅子,放在懷裡捂著。
見他這般動作,黎諄諄問:「你怎麼不吃?」
「我不餓,等曉曉夜裡醒了給她吃。」
聞言,黎諄諄從儲物鐲里翻出兩個餅子,遞給他:「你多少吃點,要不然沒力氣照顧曉曉。」
張淮之盯著那兩隻金燦燦的酥餅,遲疑著,到底是沒好意思伸手去接:「無功不受祿,我與姑娘萍水相逢,素不相識……」
沒等他說完,黎諄諄已經將餅子塞到了他手裡:「我叫黎諄諄,現在我們認識了,快吃吧。」
許是怕他不好意思吃,她站起身,一溜煙跑回了南宮導身邊。
張淮之怔怔地望著手裡的餅子許久,抬頭看了一眼遠去的女子,心底流淌過一絲淡淡的暖意。
南宮導敏銳地察覺到遠處投來的視線,不咸不淡道:「抱他的大腿有什麼用,一窮二白,要什麼沒什麼。」
「小點聲,他可是潛力股。」
黎諄諄有些疲憊,從穿過來就沒怎麼好好休息過,這一路奔波,她只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覺。
她掀起眼皮,尋找著可以依靠的東西,但視線掃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能讓她靠著休憩片刻的物體。
黎諄諄自然而然將目光轉向了南宮導:「肩膀借我靠靠。」
她腦袋都湊了過來,卻又被他推開:「靠你的潛力股去。」
「南宮導,你好酸啊。」黎諄諄笑了一聲,揶揄道,「不會吃醋了吧?」
南宮導乜了她一眼:「能不能別自戀。」
黎諄諄懶得理他,正準備眯一會,卻在悉悉雨聲中聽到張曉曉乾嘔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睜開眼。
「病成這個樣子,恐怕活不過明日。」南宮導也在看張曉曉,他語氣沒什麼起伏,「早點走了也好,省得受罪。」
黎諄諄沉默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抬眸看向他:「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南宮導挑眉:「什麼我是這樣想的?」
她淡淡道:「我摔成植物人的時候,你也是希望我快點死掉吧?」
「你不要惡意揣摩我的想法。」他低聲道,「你是你,張曉曉是張曉曉。」
黎諄諄輕嗤一聲:「我們兩個在你眼裡有什麼不一樣?」
南宮導想要反駁她,一時間卻又有些詞窮。
黎諄諄沒有等他答覆,起身走向了張淮之。
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的那三年裡,她什麼都沒幹,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漫長看不到盡頭的生命倒計時。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醒,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去。
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耗盡了她全部的耐心,她現在最討厭的就是等待——有等待,便意味著還有期待。
除了賺錢,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她期待的?
大抵張曉曉已經不是第一次嘔吐了,張淮之有條不紊清理著地上的穢物,見黎諄諄走來,他帶著歉意道:「曉曉不是故意浪費糧食,她好像有些發熱。」
她問:「要請個大夫來看看嗎?」
張淮之搖頭:「這裡沒有大夫,我收拾好了便出去挖些草藥來,碾碎了餵給她吃。」
黎諄諄想幫忙,他卻手腳麻利,自己都收拾了乾淨。
「那我幫你照顧曉曉。」她脫下身上的蓑衣,遞給他,「外邊下著雨,穿上好歹能遮遮雨。」
她渾身都散發著善意,這讓張淮之有些手足無措——除了爹娘以外,黎諄諄還是頭一個願意不計回報幫助他的人。
見他遲疑,黎諄諄索性走過去,將蓑衣披在了他身上,期間狀似無意地用手觸碰他的後頸。
她想知道,不同部位的肢體接觸,得到的靈力在她體內留存的時間長短。
但她還沒有得出結論,張淮之已是避開了她的手,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灑在他眉眼上,似是銀霜,映得他眼底清泠。
「多謝黎姑娘,我自己來便是。」
黎諄諄發現張淮之有點難搞。
大抵天道本身就是不近女色的,連化身都這般無欲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