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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還盤旋在苞米地的上空,她握著手中的鳥哨,卻沒有吹響,只是輕聲喃喃了一句:「我找到了四個人,還差一個……」
沒等到董謠出聲,她又繼續道:「但你救過淮之哥哥,我不會傷害你。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千萬要藏好了。」
說罷,黎諄諄轉身就要離開。可她還未走出兩步,只聽見苞米叢中疾步跑來一人,迎著月光看去,正是張淮之。
他的臉色蒼白,攥住她的手腕:「……還有多久?」
黎諄諄先是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飛著的鳥兒,將他按回了苞米地里:「你瘋了?」
這是她與張淮之接觸以來,說過的第一句重話。張淮之卻一點都不生氣,他掰開她的手,看到了鳥哨上顯示的殘香。
數數的時間縮短了,抓人的時間也被縮短了一半。香爐里點的是一炷短香,如今已是將要燃盡,只待那最後一點香灰墜落,黎諄諄就會自爆。
張淮之想要搶過鳥哨,黎諄諄卻先一步握緊了鳥哨,朝著苞米地外跑去。
她的背影決絕又果斷,從未有一刻這樣堅定。張淮之知道,她是寧願自爆,也不讓他做被鬼抓住的第五個人。
他又急又慌,朝著她追去,可沒追出多遠,苞米地里便竄出一道黑影來,直直撞上了黎諄諄。
她被撞得身子一歪,手中的鳥哨也飛了出去,黑影拾起掉在地上的鳥哨,在香灰墜落的那一瞬間,吹響哨子。
這時候張淮之才看清楚,吹響鳥哨的人是南宮導。
遊戲結束了,張淮之卻還在原地怔愣著。他雙眸失去焦距,視線不知落在何處,腦子裡好似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了。
南宮導成為被鬼抓住的第五個人,可吹響鳥哨的人不是黎諄諄,而是南宮導。
為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沒等到張淮之緩過神來,寂靜無聲的苞米地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表哥——」
黎諄諄不顧一切地朝著南宮導的方向跑去,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卻又看起來那樣遙遠。她跌倒又爬起來,摔得一身泥濘,眼眶中溢出大顆大顆的淚水。
南宮導屬實被這一聲誇張的「表哥」給嚇住了,他轉過身,正好看到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上,哭到泛紅的眼眸。
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了一下,心微微抽痛。他忍不住想,她的眼淚是真的還是假的,當她看到他死在蒸屜上的那一刻,又會不會多少生出一絲難過。
黎諄諄撞進他懷裡,帶著哭腔的聲調讓人心疼:「南宮導,你傻不傻……為什麼要吹哨子,為什麼啊——」
南宮導在心裡想,因為我是怨種。
黎諄諄見他愣神,抬手在他腰後掐了一把,示意他說點什麼煽情一下。
南宮導疼得吸了一口氣,他看到張淮之失魂落魄地從苞米地里走出來,不爽地將到了嘴邊的台詞轉了個彎:「因為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抱住小可愛親一大口~感謝小可愛們對甜菜的支持~愛你們!
第35章 三十五個前男友
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戛然而止。
黎諄諄曾預想過他會說什麼, 已是做好了接話的準備,卻在南宮導說出那一句「因為我喜歡你」後,猝不及防地愣在了原地。
她很難想像這句話是從南宮導嘴裡說出來的。八年前分手的那一天, 她雙眸緊緊盯著他, 沉默了許久, 才小心翼翼問出那句:「你喜歡我嗎?」
南宮導不說話, 只看著她。
看得她心裡透涼,看得她渾身冰冷,仿佛一桶徹骨寒涼的冰水迎頭澆在了她臉上。
當時黎諄諄想, 哪怕他只是一句欺騙,一句謊言,只是哄哄她也好。
真可惜啊。這句「我喜歡你」來的太晚,晚到她現在聽著已是毫無波瀾。
黎諄諄只怔了一瞬,很快回過神來, 蹙著眉瞪他,以表自己對南宮導胡亂篡改劇本的不滿。
他像是沒看見她兇狠的目光, 抬起手來, 用那修長皙白的手指輕輕覆在她哭紅的眼尾,一下一下拂去尚且溫熱的淚水。
她唇瓣顫了顫, 幾乎是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你不要太荒謬……」
每一個字都用足了力氣, 卻又怕被旁人聽到, 聲音低得像是蚊子叫。
也不知怎地, 看見黎諄諄這副怒目切齒的模樣,南宮導便覺得有意思極了, 原本煩悶的心情也紓解不少。
他眼尾瞥了一下頓足在黎諄諄身後幾步遠的張淮之, 擦淚的手指向她耳畔緩緩後移, 直至骨節勻稱的手掌叩進她鬢髮間青絲里。
南宮導俯身,在她唇角落下極輕的一吻,如蜻蜓點水,點到即止。
黎諄諄當場裂開了。
本來這場戲的重點應該是南宮導如何吹哨為他們犧牲,黎諄諄如何悲痛欲絕,繼而引起張淮之內心的愧疚自責感。
現在莫名其妙變成了南宮導的專場,看他如何表演深情,又如何在臨死之前將壓抑於心多年的表達出來。
黎諄諄是要給張淮之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但南宮導卻給了她一個驚心動魄的教訓——永遠不要太信任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狗男人。
直到盤旋在空中的鳥兒衝下來,南宮導被迫與她分開,他仍在用一種「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眸色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