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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報復的機會,董謠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自己天孫側妃的身份,讓黎諄諄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這一路走來,師姐必定是辛苦極了。」董謠笑著道,「快隨我去天孫府邸歇歇腳……」說著,她視線不經意掃向蠱雕:「仙官方才也說過了,靈寵帶不進九重天內,還請師姐不要讓仙官作難。」
多日不見,董謠在人前仍是那一副虛偽做作的模樣,黎諄諄也不揭穿她,看了一眼蠱雕:「你去無妄之海。」
蠱雕揮舞著翅膀,不滿的『呷呷』叫了兩聲:你不要我了?
她忽略蠱雕的不滿:「去給他傳個信,省得他跑到天山去鬧。」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黎望了。
前兩日黎諄諄許諾黎望,至多三五日就去無妄之海尋他,那時她未曾想到張淮之的元神已是到了渡劫期。
而她如今被天界絆住了腳,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她收拾完董謠下界時,無妄之海怕是要過去幾年時間了。
依著黎望的性子,定是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屆時滿世界追殺她,若是找麻煩找到天山去倒也不要緊,但要是找到萱草山上,對張曉曉不利,那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蠱雕雖然不情不願,卻也無法違背主人的意志,只好揮舞著翅膀俯衝下了天界。
直至蠱雕飛得遠了,黎諄諄要跟著董謠離開時,那紫衣仙官禁不住問了一句:「不知仙娥這靈寵是什麼品種?」
他分明聽到了黎諄諄提及無妄之海。
這些年紫衣仙官錄入的仙籍不少,但極少有修士能將靈寵帶到天界來。畢竟靈寵是凡間之物,到不了南天門外,便要被天界渾然自成的仙障屏蔽在外。
而黎諄諄不光是騎著那巨鷹來到了南天門,那仙障對於它而言,也如無物一般,來去自如。
她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紫衣仙官一眼:「它叫蠱雕。」
「……」他嘴唇張了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蠱雕,上古異獸之一的澤更水凶獸。
若是他沒記錯,這應該是魔種黎不辭的坐騎……蠱雕這般認了主的凶獸,怎麼會甘願聽從一個小仙娥的命令?
紫衣仙官怔愣之時,黎諄諄已是隨著董謠踏進了九重天內。
遠處搖光隱隱浮動,五色祥雲不絕,如浪滾千層,漠漠茫茫。
董謠身後跟著兩個粉衣打扮的仙娥,她方才在紫衣仙官面前還對黎諄諄言笑晏晏,此時四下無人,她便揚頭走在前面,仿佛將黎諄諄遺忘一般。
那高傲的模樣,活像是一隻孔雀。
直至踏入了天孫府邸,董謠更是連裝都懶得裝了,她走進寢院中,端坐在清紫檀圈椅上,捧著八仙桌上的青瓷描金茶杯呷了一口茶。
茶水還未入口,她便倏而變了臉,將精緻雅貴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這茶怎麼是冷的?」
不偏不巧,那茶杯就砸在了黎諄諄的腳下,摔裂崩碎的瓷片濺了一地,連帶著茶水也潑在了黎諄諄的嫁衣上。
看著被浸濕的嫁衣,董謠便不急不緩地笑了起來:「哎呀,師姐莫要見怪,我這兩日身子不舒服,喝不了冷茶……」
那兩名隨行的仙娥神色委屈,卻也不敢多言什麼,只是一個默默清理地上的茶杯碎片,另一個則上前準備重新給董謠斟一杯茶。
但還未摸到茶杯,便聽見董謠冷笑道:「怎麼就顯著你了?」她用眼挖了那仙娥一下,手臂搭在八仙桌上,似是不經意道:「我師姐與我同出一師門,最是了解我的習性,如今又成了天孫府邸中的仙娥……」
「這般說來,往後便由師姐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好了。」她手指頭敲了敲桌面,「師姐,你給我斟一杯茶水可好?」
董謠勾著嘴角,話音中不免含著幾分譏誚,她幾乎不掩飾自己的惡劣,口中叫著師姐,卻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黎諄諄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董謠話語中的羞辱一般,她只是垂眸掃了一眼自己被茶水打濕的衣擺,然後竟也掀唇笑了起來:「好啊。」
她走到八仙桌前,將掌心貼在茶壺上,稍稍添了一絲法力,不多時便將那茶水燒得滾熱沸騰起來。
董謠雖然察覺到了黎諄諄的舉動,卻並未當回事,她只當是黎諄諄從未伺候過別人,這才會連茶水要幾分熱都不知。
總之那茶水,董謠是不會喝的,她不過是想羞辱黎諄諄罷了。
待到黎諄諄將涼透的茶水溫熱,便提著茶壺往茶杯中慢慢倒了進去,氤氳的水霧氣裊裊騰空,她握住茶杯向董謠敬去。
即便隔著微涼的茶杯,她指腹都能隱隱感覺到灼燙,她卻面色不改,將茶杯穩穩噹噹端到了董謠面前:「天孫側妃請喝。」
見黎諄諄還算識相的用了敬詞,又一幅低三下四的模樣,董謠心底升起說不出道不明的爽感。
她等這一日等了許久,只盼著能將黎諄諄踩在腳下,將那往日受過的氣,受過的辱,一一討回來。
董謠勾著唇,輕蔑地笑了一聲,便伸手去接黎諄諄手中的茶杯。可還未觸碰到那茶杯,黎諄諄卻倏而鬆開了手,杯子裡滾燙的茶水一股腦潑在了董謠的腿上,連著茶杯一起砸了下去。
也不知黎諄諄是有意無意,那茶杯不偏不倚砸在了董謠的膝蓋骨上,只聽見清脆一聲響,茶杯裂成了兩半,而董謠也後知後覺感覺到了那浸透衣裙布料,滲進皮膚里的滾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