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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黎,你慢一些。」
就在黎諄諄驚疑時,身側響起熟悉而溫潤的嗓音。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偏了偏,而後她便看見了衣決飄飄的花危。
花危本應該在比試擂台上被張淮之重創,但此刻他卻一身白衣,眉眼清雋,立在劍身上笑吟吟看著她。
黎諄諄聽到自己說:「師兄,你的劍術最近退步了。」
她的嗓音清泠,似是秋冬覆著皚皚白雪的溪流,清透而微涼。
黎諄諄恍惚了一瞬,隨而便看到了自己伸出手掌來,靠在肩頸上,便有一隻雪白皮毛的大耗子從肩頭跳到了她掌心裡。
那隻大耗子看起來甚是眼熟。
正是背叛了黎殊,與董謠極為親近的那隻靈寵藥藥。黎諄諄來到這個修仙世界第一件事,就是用這隻大耗子坑了董謠三千極品靈石。
黎諄諄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直到劍停下,這具身體站穩在地上,她看著四下熟悉又略微陌生的環境,確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這似乎是驗心鏡中的世界。
驗心鏡是崑崙山上的鏡湖所化而成,本就是天道殿中之物。
只不過是被天道失手打碎後,鏡子碎片才會散落到六界的各處去。
既然是天道殿中物,此物又能驗證人是否說了謊話,那她是不是可以將驗心鏡,理解為一個巨大的監控攝像頭。
正因為它實時監控著六界發生的一切,像個天眼般將世間所有事都記錄下來,它才能知道人們是否說了實話。
黎諄諄隱約記得,似乎是南宮導心臟上的血滴在驗心鏡上後,驗心鏡才突然乍起白光,將場地里的所有人都吞噬掉。
不過就算是南宮導的血,他又不是這個修仙世界的人,既然能讓驗心鏡有這般大的反應,大抵還是黎不辭的魂魄在作祟。
也就是說,黎諄諄現在身處的世界,很可能就是驗心鏡里承載過的……黎不辭的過去。
她正身處在千年前黎殊的身體裡,窺探著黎不辭的人生。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作為黎殊身體的宿主,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便嘗試著調取黎殊和黎不辭的回憶,然而那塊記憶像是被封存了似的,只有一片空缺。
她早便覺得古怪,現在有機會能一探究竟,自是再好不過了。
黎諄諄在黎殊身體裡待著實在彆扭,約莫是因為這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她不過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處在黎殊身體裡,雖然她能感覺到黎殊做了什麼,卻無法控制這具軀殼。
她適應了許久,勉強習慣了這種怪異的感覺,全當是自己躺平看了一場電影。
黎殊應該是在跟花危下山做任務,她一手按在劍鞘上,神情微微緊繃,而花危卻像是在約會般,時不時便要偷看她一眼。
她隱隱聽到什麼動靜,倏而拔出劍來,朝著遠處劈去,劍氣如無形的水鞭不動聲色砍在地上,震得一旁的松樹晃了晃。
花危邁步過去查看,卻只是拎起一隻受傷的野兔,他不禁失笑:「師祖只是說山下有異動,讓我們前來探一探,黎黎你何必這般緊張?」
黎殊收起劍來:「師兄沒感覺到嗎?」
花危怔了一下:「什麼?」
「魔氣。」她揚起眸來,視線遠遠落在了那被她劍氣劈到搖晃的松樹旁,「這裡有很重的魔氣。」
她做了個手勢,示意花危不要走動。黎諄諄便感覺到黎殊邁著輕盈無聲的腳步,以一種絕對小心的姿態,慢慢靠近了那顆松樹。
果不其然,她在松樹旁看到了一顆滲著淡淡黑炁的石頭。
也不知為何,黎諄諄看見石頭第一眼,便知道這顆石頭就是黎不辭。
她兩指叩住劍鞘,輕輕扒拉了一下石頭,只一下,石頭滲出的黑炁便忽然飛漲,將她和花危猛地彈飛了出去。
那一瞬間湧出的魔氣,比整個魔界中人身上的魔氣加起來還要強大,她跌在地上嘔出一口血,臉色煞白地看向那石頭的周圍。
地面上的泥土焦黑,以石頭為中心,周圍十尺之內的草木皆已枯萎,便是一旁那顆松樹也沒能倖免。
花危捂著針扎一般刺痛的胸口,嘴角滲著血色:「這是……什麼東西?」
「或許是魔種。」她不確定道,「仙史書上記載過的上古魔種。」
聽聞此言,花危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我們得趕快回去稟報師祖。」
雖然誰都沒有見過那所謂的上古魔種,但天界流傳下來的仙史書上,卻是實實在在記載過上古魔種的存在。
據說魔種一出,世間六界便會生靈塗炭,致使星辰晝夜顛倒,天地重歸混沌初元。
『重歸混沌』意味著世間不會再存在任何生命,整個六界都將不復存在,回到開天闢地的模糊之時。
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儘管黎殊和花危此時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勢,還是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天山上去。
還未見到師祖,便被花悲撞了個正著。如今的花悲還不是天山掌門,師祖才是。
不過花悲與藹風同為師祖座下之徒,師祖修為又已是渡劫期,再過不了多久便要經歷渡劫期的三道天雷,不論渡劫成功與否,那掌門之位總要傳下來給他們其中一人。
花悲見兩人面上帶血,不由攔住他們:「你們倆怎麼回事?」他瞪了一眼花危:「你不會欺負黎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