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黎諄諄仰頭回應著他:「一小口。」
「你腦子裡的那本書放著是擺設嗎?」即便是此時,南宮導仍不忘嘲諷她, 「一滴神仙醉便能讓人發狂, 你卻敢喝一口……」
他說著說著, 倏而一頓,像是想起來什麼,緩緩眯起眼來:「你知道蕭彌會給你下毒,也知道神仙醉,為什麼要喝?」
黎諄諄覺得他的反射弧有些長,過去了這麼久才想起關鍵來。只是她並不準備說實話,輕吐出一口氣:「書是書,現實是現實,你不覺得劇情早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嗎?」
南宮導卻根本不信她的話。
他拇指在食指上的黑色儲物戒上輕輕一叩,在她還未回過神前,將那上次在幻境中多討要來的一張真言符貼在了她肩後。
他見過黎諄諄掐訣念咒的模樣,學著她的模樣掐了個訣。
黎諄諄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去摘貼在肩後的真言符,卻到底是慢了一步,被他一手攥住雙腕,輕鬆地舉過了頭頂。
她一開始便因神仙醉而渾身無力,如今解了毒更是耗盡了渾身力氣,他掌心幾乎沒用多大力道,便攥得她雙臂動彈不得。
黎諄諄嘗試著掙扎兩下,便如同以卵擊石,毫無作用。
南宮導低低笑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在笑她的自不量力:「為什么喝神仙醉?」
她剛從齒間吐出幾個字:「不為什麼……」那真言符起了效果,鑽心的癢意沿著那符紙貼的位置開始蔓延。
便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撓她身上的痒痒肉,她脖子也癢,腰側也癢,腳心也癢,渾身上下似乎沒有地方不癢了。
黎諄諄捂著肚子發笑,一直笑到她眼淚流出來,她氣惱著破罐子破摔道:「我想借著神仙醉跟張淮之增進感情……」
南宮導嘴角的笑意凝固了。
他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攥住她手腕的掌心微微收緊。
果然,她不管做什麼都有目的。
他便知道,他便知道……南宮導仿佛聽到了自己咬碎牙的聲音,他緩緩吸進一口氣,語氣儘可能平靜道:「那你為什麼召喚我?」
有了第一次擺爛,便會有無數次擺爛。黎諄諄像條死魚一動不動:「因為張淮之把自己打暈了。」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南宮導終於後知後覺地看向了那一開始摔下來壓住的人。
在看清楚那人是張淮之的面容後,他內心深處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望也無情幻滅了。
他以為她是中途改變了主意,卻沒想到他不過是她計劃失敗後,為了保命而不得不拉來臨時救場的備胎。
南宮導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會像是劉凱濤一般,被女人當做一個隨叫隨到的備胎舔狗。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他掌下桎梏的力度不斷增添,像是要將她的雙腕折斷,嗓音低沉而森冷,「解了毒便不需要我了,趁我不注意將地上的圈擦了,再躺到張淮之身邊去,假裝是與他生米煮成了熟飯?」
黎諄諄禁不住喊了一聲「疼」,他卻絲毫沒有鬆開她的意思。她又疼又惱,倏而仰起頭,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直至唇齒間瀰漫開血腥氣息,鐵鏽味充斥了整個口腔。
南宮導仍是不為所動,便好像被咬出血的手臂不是他的。
黎諄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生氣,就算他是被臨時拉來救場的人,可他又沒有吃虧,不管是黎殊的軀殼,還是她本人都是第一次。
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搞不懂他。
黎諄諄咬了一嘴的血,腥甜的味道快要灌進她嗓子眼裡,她連忙鬆開了嘴,呸呸吐了兩下。
南宮導手臂上多了兩排血淋淋的牙印,他卻一眼也沒看,只是攥住她手腕的手臂在微微發抖。
他一闔上眼,腦海中全然是黎諄諄方才在泉水中主動的樣子。原來在慶陰廟內,她著急將他趕走,不過是因為怕他留在這裡,破壞她和張淮之的好事。
南宮導一想到張淮之要是沒將自己拍暈,方才與黎諄諄在泉下解毒的人就是張淮之,他便窒悶難耐,好似無法呼吸。
他後悔了,他便不該幫她。
她的死活本就與他無關,就算她七竅流血也好,就算她心臟爆裂也好。
就在南宮導被氣得發昏時,倏忽感覺唇上一軟,他回過神來,便看到黎諄諄在撬他的唇齒。
他喉結一滾,幾乎想也不想,鬆開她的手腕,伸手推開了黎諄諄:「滾。」
南宮導這一聲低啞的冷喝聲,卻沒有駭住她。她眼底泛著淺淺的淚意,被攥得通紅的手腕從腋下繞過,垂在了南宮導滿是抓痕的脊背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南宮導凝視著她,真言符沒有讓她發笑,證明她說的話不是謊言。原本冒了三丈高的怒火,在目光觸碰到她眸底隱隱的淚水時,忽而熄滅。
他擰著眉,似是有些疲憊,從喉間低低發出冰冷的嗓音:「你還知道錯了?」
黎諄諄心想,她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提前告知張淮之神仙醉的威力。
……還有就是不該召喚來南宮導。
可她不敢將這話說出口,她一早就發現南宮導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黎諄諄輕咬著唇,委屈巴巴地看著他的黑眸點頭:「嗯。」她微微仰頭,重新覆在他的唇上,並不冒進,只在唇瓣上慢慢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