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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導掀開斗笠:「不知道。」他頭一次戴美瞳,眼睛又干又澀,磨得生疼,伸手揉了揉眼:「這東西怎麼取出來?」
黎諄諄將他按在石頭上:「你坐下,我給你取。」
她微微俯首,拇指和食指分別按住他的上下眼瞼:「別動。」
她的嗓音又輕又淺,像是風吹過月下樹梢,顯得如此溫柔。
黎諄諄指尖壓著他的眼,他想不看她也難。異色眼眸止不住眨著,她身體向前傾著,低聲道:「忍一下,馬上好。」
她的呼吸盡數噴灑在了他的臉上,他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仿佛都沾染著她的氣息。
他甚至懷疑她是故意的,偏偏她的神情那樣專注,視線都集中在左眼的紅色美瞳片上。
南宮導薄唇抿成一道線,儘可能忽略掉她的存在,喉結卻本能地上下滾動著。
他的掌心用力按在石頭上,指尖死死叩著,靜候漫長的時間一點點過去。
「取出來了。」
黎諄諄知道他的眼睛敏.感,但等她摘下紅色美瞳,看到他泛紅濕潤的眼瞼時,還是忍不住笑話:「第一次見你因為我掉眼淚。」
南宮導糾正她:「這不是眼淚,是眼睛受到刺激後流下的液體。」
「是是。」她敷衍地點頭,將美瞳扔給他:「下次記得帶瓶眼藥水。」
他問:「現在去哪裡?」
「鹿鳴山。」黎諄諄從儲物鐲中找出了這個修仙界的地圖,鋪平綻開在石頭上,沒怎麼尋找,便看到了碩大的『鹿鳴山』三字。
修仙界分為五嶽六洲,五嶽指五大名山,分別是鹿鳴山,萱草山,天山,東衡山和地山。
以鹿鳴山為首,乃是修仙界最大的五個宗門,而其他六洲,大多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
書中記載,鹿鳴山地傑人靈,修仙類別又多又雜,除了傳統的劍修以外,還有醫修,樂修,丹修,符修等。
百年一次的宗門大比,不久後將會在鹿鳴山舉辦,通過各個門派間的比試,由十位元老級別的長老做出決斷,擇選出下一任『五嶽六洲第一宗門』。
自從黎殊隕落後,天山就再沒有冠上過第一宗門之名。鹿鳴山則是接連千年贏得第一宗門的稱號,又因地大物博而美名遠揚。
按照原書的劇情發展,董謠做夢預知到天道化身的存在後,翻遍修仙界,在鹿鳴山尋找到了他。
化身名為張淮之,生活在鹿鳴山腳下,他父母雙亡後,房屋被親戚搶占,只能帶著病重的妹妹到破廟裡居住。
董謠趕到鹿鳴山時,張淮之的妹妹剛病死。他為了給妹妹湊夠打棺材下葬的錢,只得背著妹妹的屍體進城,想要賤賣了自己。
鹿鳴山的外城弟子看到他背著一具屍體,只覺得他晦氣,沒人願意買他,甚至還將他打出了城門。
就在這時候,董謠像是天使般降臨在他面前,不但幫他下葬了妹妹,還推舉他加入天山,成為天山弟子。
張淮之雖然被天道封印了記憶和神力,卻仍是天道神識所化,只用了半天時間從鍊氣期到了築基期,又用了十天突破金丹期,直接到了元嬰期,強到逆天。
不出意外,在宗門大比上,張淮之大放異彩,幫著天山贏回了五嶽六洲第一宗門的名號。
思及至此,黎諄諄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要是搶走了張淮之,沒有這個外掛在,天山還能不能贏得宗門大比。
鹿鳴山離天山不算太遠,但中間隔著水路,他們不會御劍飛行,便只能乘船渡江。
天一黑,黎諄諄便和南宮導走出了山洞,沿路徒步下山。
約莫走出去十公里山路,她腳底已是磨出了血泡來,多走一步都火燒火燎的疼。反觀南宮導還是一幅神清氣爽的樣子,仿佛飯後散步。
黎諄諄喚他:「老宮啊。」
南宮導眯起眼:「我姓南宮。」
「老南宮啊。」見他一言不發,她抬了抬腿,嘟囔了一句:「我腳疼。」
他問:「腳疼怎麼辦?」
她張開手臂,作好姿勢:「背著我嘛。」
黎諄諄記著合作的前提,說話的語氣並不是命令,而是商量。
見他沒反應,她嘀咕道:「我前未婚夫都知道背著我,你這個前男友一點都不人性。」
南宮導也不說話。
那小白臉一看就是對她余情未了,這才會待她體貼致微。
而他不一樣,他跟黎諄諄早就結束了。
黎諄諄抓住他的衣袖:「南宮導,南宮導,背背我……」
他還是不說話。
黎諄諄停住腳步,見四下無人,喊道:「黎不辭。」
南宮導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皺著眉:「你瞎喊什麼?」
那一百萬伏的電棍,也就是趁人不備時,才能耍一耍陰招。若真是與人正面交鋒,那些修士也不是吃素的。
「黎不辭,我腳疼。」她扒拉開他的手掌,眼巴巴看著他。
南宮導斂眉:「你不是不喜歡我碰你?」
黎諄諄像是個複讀機:「可是我腳疼。」她甩下鞋子,露出皙白泛紅的腳掌,腳底上卻是磨出了一排小血泡。
從小到大,她什麼都不怕,唯獨怕疼——打針都要把頭別過去的那種。
她張開手:「黎不辭,背背我。」
她一口一個黎不辭,像是拿住了他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