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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之哥哥?」
黎諄諄握住他掌心的手微微用力,聽見他嗓音沙啞著,輕輕應了一聲:「諄諄……」
蕭彌不太愉快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兩人間的對視:「淮之……哥哥?師姐,他是你什麼人?」
這一次,黎諄諄毫不猶豫地答道:「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是你師姐!還有,淮之哥哥是我的道侶!」
聽到她鏘鏘有力,在旁人面前道出『我的道侶』四個字,張淮之蒼白的面色隱約透出一抹紅來,他指尖觸了觸她的掌心:「這位是?」
「又是天山來的人,誤將我當做了他的師姐,對我糾纏不休……」黎諄諄仿佛有了撐腰的人,她話語間多少有些委屈的意思,小聲道,「他們天山的人都好討厭。」
張淮之扶著佛龕,勉強支撐起身體來,他看向蕭彌:「閣下有什麼便衝著我來,莫要糾纏我的……」他頓了頓:「我的道侶。」
這並不是張淮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主動開口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是他第一次當著黎諄諄的面說出「道侶」二字。
黎諄諄唇角微微揚起,又很快壓了下去。
她改變了主意,她決定在蕭彌的利用價值被榨乾之前,暫時不殺蕭彌了。
蕭彌這個人看似無害,內心卻陰暗扭曲,既然認定了她是黎殊,那他看到她跟張淮之親密無間,定是會引得嫉妒心出來作祟。
屆時再加上董謠在背後推波助瀾,蕭彌怕是很快就要忍不住對她下媚毒,將她占為己有了。
張淮之雖然上身受了傷,腿腳卻還利索,大不了屆時她多主動些,不讓他牽扯到傷口便是了。
黎諄諄看都不看蕭彌一眼,將張淮之攙扶了起來。受了這樣嚴重的傷勢,又是貫穿傷,又是箭鏃淬了劇毒,張淮之竟是在短短一夜之間恢復得這般好。
即便沒有主角光環在,以他天道化身的身份,總歸是與常人不同。
「淮之哥哥,昨晚上嚇死我了。」黎諄諄扶著張淮之,徑直從蕭彌身側走過,她用著一種微微的哭腔道,「下次不許你這樣了……若是你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她的嗓音不大,眼睛裡卻寫滿了赤誠。這讓張淮之不禁生出一種錯覺——便仿佛,她對他已是情根深種,非卿不可。
張淮之昨日看到百支長箭破空而來,沒有多想,下意識便護在了黎諄諄身前。那箭鏃刺穿身體的那一刻,鑽心徹骨的疼痛令他渾身失去力氣。
昏厥前的瞬間,他不由慶幸,被射中的人是他,而不是黎諄諄。他吃慣了苦,皮糙肉厚都禁不住那無法忍受的絞痛,何況從小被捧在掌心裡嬌生慣養大的黎諄諄。
張淮之沒說話,他垂眸望著比他矮上半頭的黎諄諄,抬手輕輕覆在她的頭頂。
細軟微涼的發泛著烏黑的光澤,如綢緞般柔軟絲滑,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很快便收回了手:「諄諄,你有沒有受傷?」
「受了些小傷,沒什麼大礙了。」她作勢伸手去遮掩身前布料上的血窟窿,張淮之便循著她的動作,看到了她被血染紅的衣襟。
他下意識按住了她的手腕:「你……」
「我已經包紮過了,淮之哥哥不用擔心。」黎諄諄攙扶他走出廟門後,腳步倏而一頓,轉身朝著廟內看了一眼。
蕭彌還在原處站著,他眼眸中含著笑看她,那笑意卻森涼陰翳,映在少年精緻清冷的臉上,顯得扭曲詭異。
他分明一句話未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嫉妒的焰火猶如爬行的火蛇,越竄越高,直至將他的笑顏吞沒,只剩下一片晦暗的灰燼。
原文中蕭彌給黎殊下藥,僅是因為黎殊與花危退婚後,跟隨天山弟子來到鹿鳴山參加宗門大比時,多看了其他宗門的男弟子兩眼。
他看在眼裡,妒忌難耐,便從地下鬼市里重金買來了修仙界的禁.藥神仙醉。
往日黎殊身居高位,受人尊崇,又與掌門之子花危從小便有婚約在身。他自知配不上她,只能隱忍隱忍再隱忍,將那些齷齪的心思都深埋在心底。
可後來黎殊因黎不辭名聲盡毀,還在無妄之海被囚了整整三年,她為護蒼生,自毀元神將黎不辭封印在天山。
蕭彌一直在等黎殊,等到她歷經萬難重歸天山,等到她修為盡廢,與花危退婚,等到她為自證清白於蜘蛛窟內重傷毀容,他自認為他已經足夠配得上黎殊了。
因此他忍不住向黎殊開口吐露了心聲,只是黎殊卻無法接受他的心意,她好言規勸,盼他有朝一日尋到真愛。
蕭彌不以為意,他認為黎殊就是他的真愛,更是早已將她視作私有物品。
他無法容許任何異性靠近她身邊半尺內,哪怕只是客套地說笑,哪怕只是黎殊的視線多在旁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在這種病態的心理驅使下,蕭彌在宗門大比期間,將重金購來的神仙醉下在了黎殊身上——他要得到她,讓她徹頭徹尾成為他的女人。
神仙醉乃是從妖界瑤族傳來的媚毒,無色無味,溶於水,化於氣,但凡攝入指甲蓋那樣大的毒量,便足以讓六界中人神志不清,只餘下動物本能。
且此毒邪性,不論修為高低,一旦毒性發作,若不及時紓解,便要七竅流血,心臟炸裂而亡。
黎諄諄記得,這神仙醉好像還有傳染性,中毒之人不管與誰接觸,那人都會遭受蠱惑,心跳加速,出現幻覺,並覺得口乾舌燥,恍若中了媚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