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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逗他笑一笑,但他聽到冷笑話向來是毫無反應,大抵還是她的冷笑話太冷了。
班十七和王徽音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明明班十七喝的酒比王徽音多多了,可王徽音卻一身酒氣,臉上也全是在桌子上趴著睡覺時壓出的褶子。
「你們要去參加宗門大比嗎?」王徽音看起來有些興奮,「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自從進過君懷的幻境中,知曉了一些有關鹿鳴山的過往後,王徽音便不準備再擠破腦袋往鹿鳴山里鑽了。
誰知那些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她豈不是也成了鹿鳴山掌門的幫凶?
「當然可以。」黎諄諄應允下來,她看向張淮之,「淮之哥哥,你受了傷,若是身體不適還是留在家中休養為好。」
說罷,她又笑著補充了一句:「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危,還有我表哥在。」
這話完全是欲擒故縱,今日誰都可以不去,唯獨張淮之一定得去參加宗門大比。
若不然,他怎麼才能提升修為,怎麼才能將元神突破到大乘期去?
黎諄諄將分寸把握的極好,她只引導張淮之去參加宗門大比,卻不會顯露出自己的想法。
倘若黎諄諄只說前一句話,張淮之或許還會留在家中休息,但她又緊接著道了一句「還有我表哥在」,此言一出,不管張淮之身體適不適,他都一定要去了。
總不能明知道南宮導對她有意,還將自己的新婚妻子拱手送入狼口。
果不其然,張淮之道:「諄諄,我身子無礙。」
班十七看熱鬧不嫌事大,他環抱雙臂,視線在南宮導和張淮之兩人間徘徊著,笑吟吟道:「既然已經成親了,怎麼還這般生分,叫什麼『淮之哥哥』『諄諄』的?」
他頓了頓,看向黎諄諄:「還不改口喚一聲夫君?」
她幾乎沒怎麼猶豫,絞了絞手,假裝了一下羞澀,便痛快地喊出了口:「夫君。」
大抵是周旁的人太多了,張淮之紅了紅臉,抿著唇:「……夫人。」
此時此刻院子裡的氣氛和諧又溫馨——如果忽略掉南宮導那張冷冰冰的死人臉。
他的嗓音比臉色更冷:「還走不走?」
「走。」黎諄諄叫來了蠱雕。
她還沒上去,南宮導已是自顧自地坐上了蠱雕背上。黎諄諄挑了挑眉:「表哥,你不是會御劍?」
他聲音沒有起伏:「不會。」頓了一下:「或者,你想讓我炸了鹿鳴山?」
此言一出,黎諄諄便想起上次下山救人的時候。
南宮導御劍飛行卻控制不住腳下的劍,差點撞上落葉松上尖利的松針,也不知他做了什麼,在將將撞上前,那生長了上萬年的落葉松驀地轟然倒塌。
事後她詢問起他來,南宮導只是說他也不清楚怎麼回事,一抬手樹就炸了。
按照他這個狂野派的御劍法子,若是再不小心炸了什麼地方,也是說不準的。
黎諄諄沒再多說,看向班十七:「十七師尊……」
她還未開口,班十七便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拉出王徽音作擋箭牌:「乖徒兒,小王也不會御劍,我已經答應帶她了。」
那意思便是,他才不會插手南宮導和張淮之間的事情,讓她自己解決眼下的麻煩。
黎諄諄只好轉而看向張淮之。
張淮之倒是可以御劍,但他一想到南宮導和黎諄諄兩人單獨坐在蠱雕背上……黎諄諄本就恐高,若是她害怕了,說不準南宮導還要抱一抱她……
或許他不該這樣敏.感,那畢竟是她的表哥。只是心裡清楚是一回事,真正去做的時候又是一回事。
張淮之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彆扭,心裡好似酸酸澀澀,有些窒悶。他遲疑了許久,緩緩道:「諄諄,我胸口有些悶,恐怕也御不了劍……」
「那你們就一塊坐蠱雕唄。」班十七笑眯眯道,「又不是坐不下。」
蠱雕『呷呷』叫了兩聲,似是不滿。
黎諄諄卻忽略了它的抗議,她不準備在怎麼去鹿鳴山內城上浪費太多時間。
她踩著蠱雕的翅膀上了它的後背,坐在了南宮導身後,而後張淮之也上了蠱雕的翅膀。
原本黎諄諄也沒覺得什麼不對勁,直到蠱雕揮起翅膀,俯衝上天后,南宮導和張淮之幾乎是同時向她伸出了手,先後說道:「抓著我。」
她坐在兩人之間,像是漢堡包里的肉餅。雖然前狼後虎,黎諄諄卻顯得很是淡定,她將兩隻手分開,一手向前抓住南宮導,一手向後攥住張淮之:「到了叫我。」
說罷,她便闔上了眼。
南宮導側過頭,斜睨著張淮之,掀起唇似是冷笑了一聲,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張淮之依舊沒什麼反應。
但當他視線落在黎諄諄與南宮導相握的手上時,他內心還是禁不住起了些波瀾。
她從不會避諱與他在南宮導面前親近,甚至還因為他多次頂撞南宮導。
他應該對她很放心才是。
然而他卻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大度,他時常會想起南宮導吹響鳥哨後,向她表白的那一幕。
張淮之不得不承認,他其實很嫉妒南宮導。即便黎諄諄並不喜歡南宮導,即便兩人時常會拌嘴鬧彆扭,他們兩人之間卻像是有一層旁人參不透的默契存在。
譬如那日在寶靈閣,南宮導察覺到危險,毫不猶豫替黎諄諄擋下黎望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