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頁
只不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既然人不是黎不辭所害,而是他的過失導致,他又怎能在明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再眼睜睜看著天官去審判無罪的黎不辭。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眸中的表情複雜難言,似是在糾結什麼。可他終是沒有讓黎殊失望,低低應了一聲:「好。」
就在黎殊松下一口氣時,卻聽見花危小心翼翼試探的嗓音:「但是黎黎,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黎殊問:「什麼事?」
「我們婚約定下也有數百年了……」他猶豫著,「找到鵡鵡後,我願去天官面前澄清事實,還黎不辭一個清白。只是在這之前,你可否願意……」他抿了抿唇,「與我全了婚約,拜堂成親。」
她默了默:「師兄為何想在此時履行婚約?」
「我知你待黎不辭只是師徒之情,可他看你的眼神卻並不像是徒弟該有的模樣。」花危道,「若你真是為了他好,便應當杜絕了他不該有的心思。」
這時黎殊才知道,原來方才花危是在糾結此事。
她應當像是剛剛那般滔滔不絕,條理清晰的辯駁。可偏偏在此事上,她無法反駁花危,她與黎不辭朝夕相處一月有餘,他什麼樣的心思,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黎殊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師如父母長輩,修仙界中不是沒有過師徒禁戀者,然而這是大逆不道,有悖綱常的荒唐事。
禁戀者的下場,往往比叛道墮魔者還要更加悽慘。單是她知道的那些例子,哪一個不是落得陰陽兩隔,死無葬身之地。
「黎黎,你再仔細想一想,我不會逼迫你與我成親。」
花危取出了尋魔盤,正準備轉移話題,卻聽見黎殊乾脆的聲音:「你我自小定下婚約,成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三書六禮早已下過聘,只待抓到鵡鵡,在天山擺下喜宴拜了堂便是。」
明明黎殊答應的這樣利索,可看著她眸中的冷淡,花危卻生不出一絲歡喜之意,他緩緩垂下眸:「好。」
……
抓到鵡鵡並不是一件容易事,但黎殊卻不得不耗費時間去捉它。他們兩人口說無憑,總要有證據才能說服天官。
這期間,黎不辭被花悲關押進了天山的私牢里。那私牢已經荒廢了多年,如今重新被用上,花悲特意挑選了幾個心腹弟子前去看管黎不辭。
黎諄諄總覺得花悲會耍什麼花樣,便將視角切換到了他身上。
果不其然,前兩日花悲還小心翼翼不敢過分折騰黎不辭,本是準備等到天官來了再行審問。
偏偏就在這時,花悲察覺到了黎殊和花危的異樣,他命人去跟蹤了兩人,而後便得知了花危不慎放走鳥妖鵡鵡的事情。
他又驚又怒,恨不得將花危帶回來狠狠鞭撻一頓,可事情到底已經變成了這樣,他再怎麼發怒也是無濟於事,只能去盡力補救。
花悲沒有沉思太久。
他自是不準備讓花危去擔責,眼前的黎不辭分明就是個最好的替罪羊。
誰在意黎不辭是不是清白無辜?
他可是上古魔種,只要黎不辭手中染上了血,那他便是罪該萬死。
在黎不辭進到私牢里的第三天夜裡,花悲悄然進到密室里,通過密音指揮著他的心腹弟子,將黎不辭帶進了刑室。
刑具早已經生鏽了,但這並不妨礙花悲私自動刑。
他渾濁的雙眼緩緩眯起,透過那密室中的窗戶,看到容色狼狽,卻依舊將脊背挺得筆直的黎不辭。
「呵。」花悲掀起唇冷笑了一聲,他視線一轉,「李江,你將他雙手雙足,釘死在刑椅上。」
刑椅是一塊長長的木板組成,猶如棺材板般長寬,上面扎著密密麻麻幾寸長的釘子,釘子之間的縫隙中隱約顯出乾涸成褐色的血,想必是上一個受刑之人留下的血漬。
黎諄諄光是瞧著,便覺得頭皮發麻。
得到命令的李江看著黎不辭異色的雙瞳,雙腿忍不住打顫,儘管黎不辭頸上帶著拴魂鏈,身上又被鎖妖繩緊緊捆著,他卻也遲疑著,久久不敢動手。
「李江,若我沒記錯,你修為只差一點便能突破元嬰期了,但拖了三年多也未能勘破?」花悲不緊不慢道,「我這裡倒是存著些極品的丹藥,想必你服用之後,很快就能元嬰期了。」
這話一出,李江再不猶豫。
他夥同身旁的兩名白衣弟子,一同將黎不辭按倒在刑椅上,先是褪下了黎不辭腳上的踏雲靴,一手按住那白皙的腳背,另一手拿著鐵錘對準腳踝處,重重砸了下去。
李江用出了渾身的力氣,那一錘子下去,黎不辭禁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再硬的腳骨也扛不住鐵錘如此捶打,更何況他身下躺著的刑椅布滿鐵釘。他的腳踝深深嵌進了數根鐵釘中,一絲絲殷紅的血沿著釘子生鏽的邊沿向下慢慢流淌著,直至浸透了刑椅鐵釘間的每一處罅隙。
儘管李江按照花悲的命令這樣做了,他的心跳還是突突猛烈的跳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神色似是不安。
直至李江發現黎不辭並沒有反抗和掙扎,他才吐出一口氣來,舉起鐵錘,又用力砸向黎不辭的另一隻腳踝。
花悲適時提醒李江:「還有他的手。」
李江看著黎不辭身上的鎖妖繩,不禁犯了難:「他的手被鎖妖繩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