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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捻著白帕的一角:「這帕子做什麼用?」
「你沒看過古裝電視劇嗎?」黎諄諄道,「洞房花燭夜都要在床上鋪一層白帕子,檢驗女子貞潔用……」
「……貞潔?」南宮導在齒間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他看著她的眸光很淡,像是在打量著她,「你還有貞潔嗎?」
不難聽出他話語中的譏誚,可那冷漠的語氣中分明裹挾著一絲酸澀,隱隱帶出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來。
「就是因為沒有,才更要買條白帕子。」黎諄諄也不生氣,她輕描淡寫道,「過會兒還要到宰雞的地方再買些雞血。」
南宮導:「……」
他闔上雙眸,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黎諄諄,你喜歡張淮之嗎?」沒等她回答,他便又加了一句:「男女之間的喜歡。」
黎諄諄挑起眉:「喜不喜歡又何妨?」
「倘若不喜歡,為什麼要嫁給他。」南宮導試圖說服她,「你沒必要為了任務而委屈自己,我會幫你回家。」
「你怎麼幫我……」她淡淡道,「你能給我用不完的靈力,助我修行,還是可以給我一顆大乘期的元神?」
南宮導眸色低沉,薄唇掀起一絲冷笑:「今日你為了靈力委身於張淮之,明日便要為了得到黎不辭的原諒與他苟且,你的自尊心在何處,便如此作踐自己的身體?」
他試圖用冰冷刺耳的話語刺激她的心。
「我作不作踐自己,與你何干?」黎諄諄卻是軟硬不吃,她語氣毫無波動,「南宮導,我若是有自尊心,早就死在了前九個世界裡,哪輪得到你現在大義凜然在此說教我。」
方才還怒不可遏的南宮導,在聽到她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後,頃刻偃旗息鼓。
他好像冷靜了下來,卻看起來並不平靜。緊繃的唇線死死抿著,靜默了半晌後,他斂住眉眼,睫毛低垂著:「黎諄諄……我要怎麼做……怎麼做,你才能不嫁給張淮之?」
他的聲音很低,有些啞,喚她名字時,垂落的睫毛在微微輕顫。
傍晚時的夜色朦朧,街上燈火通明,喧囂的人聲不斷,晚風拂過,吹起了她垂至頸間的白紗。
黎諄諄半邊側影藏在漆黑中,她隔著那薄薄一層白紗看著南宮導,車水馬龍的喧囂似乎與他無關,他迫切地想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仿佛只要她說出口,不管什麼事情,他都願意去做。
這樣的南宮導讓人感覺陌生。
他應該是記憶中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矜貴公子爺,他應該是喜怒無色,從不將情緒泄露出來的薄情少年郎。
而不是此刻這個看起來精緻,脆弱,仿佛低入塵埃,一碰就會碎掉的琉璃盞。
黎諄諄對上他黑白分明的眸,長睫一揚,看向了身側人來人往的酒樓。
跑堂在外賣力的拉著客人,敲鑼打鼓喊著什麼,她聽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這個酒樓在舉辦辣味王的比賽,彩頭是一條金鍊子,你要是贏了,我可以考慮你剛剛說的話。」
辣味王,顧名思義就是在規定時間內吃下酒樓提供的各種不同品種的辣椒,誰能吃完所有辣椒,並堅持到最後就能贏得比賽。
南宮導的胃吃不了一點辣,至少上一次互換身體的時候,黎諄諄只用他的身體吃了小半碟辣子雞丁便硬生生胃疼了半宿。
他也從來沒在她面前碰過辣的食物。
黎諄諄本意是想讓南宮導知難而退,可他卻徑直走進了酒樓里。
她在原地愣了一會,隨即小跑著跟了上去:「南宮導,你的酒勁還沒過嗎?」黎諄諄一把拉扯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擋在了他的身前。
南宮導腳步一頓,垂眸看著她:「我很清醒。」說罷,他從她身旁繞過,利索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站在了酒樓的大堂中。
大堂設有數十張桌子,每張桌子上擺了二十多盤子辣椒,每一個盤子裡約莫有五六根辣椒。粗略一算,若是想要贏得辣味王的比賽,大概要吃下一百多根紅辣椒。
儘管辣椒都是紅色的,但盤子裡的辣椒辣味從左到右會依次遞增,到了十五盤左右便是變態辣的程度。
參加活動的人不少,畢竟鹿鳴山上大多數人都喜歡吃辣,這一點早在黎諄諄入住客棧,點菜用膳時便有所察覺。
她勸過他一次,便不再多說。總之他堅持不下去就自然會放棄了。
待到參加活動的人齊全,掌柜笑呵呵將沙漏放在了最中間的桌子上:「鑼聲一響,辣味王的比賽就開始了,還請諸位重在參與,量力而為。」
話音落下,掌柜將沙漏倒了過來,隨著一聲清脆的鑼響,參賽者執起筷子吃起了盤中的紅辣椒。
酒樓里圍觀的人實在不少,里三層外三層就連樓梯上都是人。
黎諄諄聽見有人嘀咕道:「這酒樓可黑了,每年都舉辦辣味王的比賽,但從來就沒人贏過比賽,那彩頭都要成傳家寶了。不過是借著這次宗門大比期間人多攬客,專門欺騙那些外來客罷了。」
「可不是,你瞅瞅,那報名參賽的沒有一個鹿鳴山的人,都是些外頭來的弟子。」
黎諄諄有些好奇,便插嘴多問了一句:「為什麼沒人贏過比賽?」
那說話的人瞥了她一眼:「那後五盤的辣椒可有來頭,分別是魔鬼椒、蠍子椒、毒蛇椒、陀羅椒、龍息椒,一盤子裡有五根辣椒,就算無辣不歡之人至多吃下兩根就要辣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