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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諄諄看著他瘋癲的模樣,借力摔下美人榻,一邊往後退,一邊大腦飛快轉動,思考著現在喊人能獲救的可能性。
她和張淮之的房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先不說張淮之聽見她呼救的概率有多大,若是驚擾了眼前的神經病,她很可能沒等到人來救她,脖子就被他手中的劍斬斷了。
眼看著藹風披散著濕漉漉的長髮,從窗戶跳進了屋裡,黎諄諄轉過頭,看了一眼被她栓死的房門。
她知道跑是跑不掉了,指尖蘸著唾液,在地板上飛速畫了個圈。
幾乎是藹風舉起劍的那一剎,陰風四起,面前的空氣被肉眼可見的扭曲,化作一道焰火般璀璨的光圈。
南宮導手裡拿著高腳杯,從半空中的光圈裡墜落,人還沒站穩,便聽見那道熟悉似魔鬼低語般的嗓音:「幫我擋一下劍,謝謝。」
「你有什麼毛病……」
話音未落,南宮導就被劍刃捅穿了腰子,一口老血噴出十米遠。
時間仿佛被定格在這一瞬,他手裡盛著石榴紅液體的高腳杯摔在了地上,只聽見『哐當』清脆的一聲響,玻璃杯碎的四分五裂。
黏稠的血液浸透穿過他身體的劍刃,沿著劍身向下緩緩流淌,嘀嗒嘀嗒,他那張輪廓精緻的臉龐看起來不再淡然,薄唇顫了顫,聽到自己急促而破碎的喘息聲。
南宮導在這一刻,心底防線崩的四分五裂,親切問候了她的親戚以及祖墳里的祖宗十八輩。
明明說好了合作,他盡心盡力地配合著她,從天山到鹿鳴山,保護了她一路。
可黎諄諄就因為他可以無限復活,便一次次利用他,將他當做一個用完就丟的人肉盾牌。
先前是餵蜘蛛,現在又是被人捅劍,下次又是什麼,她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
狠狠扎進血肉里的劍身,在藹風手中旋轉了一圈,南宮導疼到失去思考能力。
終於在藹風收回劍刃,鮮血噴涌而出的那一剎,他重重倒地,發出一聲悶哼,躺在了蜿蜒的血泊之中。
藹風目標明確,他赤紅如血的雙目死盯著她,嘴裡喃喃著什麼,拖著浸滿鮮血的青龍劍朝她走去。
黎諄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地上重新畫了一個圈。
屋裡鬧出的動靜不算小,可屋外卻寂靜無聲,仿佛此地與世隔絕了似的,竟是無一人察覺到異常前來敲門詢問。
她猜測這房間內外可能設了結界,只是一時無法印證,便思索起了如何逃生。
就算藹風走火入魔,也總有清醒的那一刻,若不然便用南宮導拖延時間,耽擱到藹風清醒之時。
或是趁著藹風捅南宮導的時候,她想辦法撤退,離開房間。
總之照著眼前這形勢發展,有南宮導在,她一時半刻暫且沒有性命之憂。
南宮導再次從光圈中掉落出來時,黎諄諄趁機從儲物鐲里掏出一件白衣披在身上,遮擋住了身前單薄的肚兜。
藹風未曾入魔前,便已是達到了化神期的修為,手中青龍劍揮的快不見影,幾乎是南宮導落地的瞬間,便再一次被劍刃捅穿。
青龍劍不同於一般佩劍,它本是斬妖除魔的寶劍,卻物隨其主,在沾染了魔氣後,變得嗜血嗜殺起來。
劍身染血後,更是綻放出比平日強百倍的煞炁,污穢般的黑色纏繞在劍刃上,輕鬆撐爆了南宮導的身體。
悽厲的哀嚎聲戛然而止。
黎諄諄看著爆破成血塊不成人形的屍體,多少有些反胃。
上次在蜘蛛窟,雖然也是慘叫聲不絕於耳,但好歹沒有留下遍地血漿屍骸,大部分屍骨都被蜘蛛們吞食乾淨了。
而如今,她不過召喚了南宮導兩次,屋子裡便已經成了血海,床上,牆壁上,地板上,被黏稠的血液迸濺得到處都是。
黎諄諄一邊畫圈,一邊從系統欄里翻找出了上次26說過的安樂丹,據說是可以讓他在死前感受不到痛苦。
她手中攥著安樂丹,卻根本沒機會遞交給南宮導,他在落地的同時,便已經被藹風的劍捅成了篩子。
這一次,他咽氣前用著嘶啞的嗓音低吼道:「黎諄諄——」
「我在。」黎諄諄應了一聲,趁著他還沒有完全斷氣,順手將安樂丹投擲進了他半張著的唇齒間。
安樂丹的藥效大概能持續半個時辰,也就是說,接下來他半個時辰不管怎麼死,基本上都感覺不到痛苦。
不過,黎諄諄願意鐵公雞拔毛,完全是看在他之前背過她幾次的份上,而並不是因為良心發現。
誠如她曾對26所言,她不恨南宮導。
在她眼裡,修仙世界的南宮導只是系統賦予她的金手指,和遊戲裡幫助主角通關的npc沒什麼區別。
因此,她不會產生任何負罪感,更不會對自己進行道德層面的譴責。
如果人人都有良知的話,她就不會成為植物人躺在床上這麼多年,更不會綁定系統出現在這個修仙世界。
黎諄諄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畫圈後,順利逃到了房門口,當她挪開木栓,卻無法打開房門時,終於確定了方才的猜想——房間被設下了結界。
不難猜測,這結界是誰設下的。大抵這修仙世界除了董謠,沒人會時時刻刻惦記著怎麼弄死她。
當然也可以理解,畢竟董謠被她坑成了窮光蛋不說,失去了花危這條舔狗不說,還在自己的天命之子張淮之面前丟盡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