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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看向她,似乎是想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而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抬了抬手,便見那蠱雕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揮展開巨大的翅膀,直直俯衝向人群中的花悲。
尖利的鷹爪狠狠抓在了花悲頸上,幾乎只是眨眼之間,便握住他往回飛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甚至於眾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看到龐大的黑影壓低,感受到撲面而來呼嘯的冷風,緊接著花悲就被蠱雕抓到了空中。
蠱雕爪子的握合力極強,它抓住黎望的身子,黎望都感覺像是被蟒蛇盤住胸口般無法喘息,更不要說它此刻抓的是花悲的脖子了。
花悲大抵也是沒想到黎諄諄會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這般大剌剌的當著數萬人的面,命令蠱雕對他下毒手。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令他面龐憋得通紅,他的身體墜在半空中,更是加重了他脖子上的負擔。
花悲試圖掙扎,用雙手攀上了蠱雕的腿,他拽得用力,注入了七、八分的靈力,蠱雕卻皮糙肉厚,絲毫不為所動,還將爪子攥得更緊了些。
這一攥不要緊,他額上突顯出道道青筋,眼珠子仿佛要爆出來似的,漲紅色也漸漸轉變為了青紫,像是從地里剛挖出來的紫薯般,瞧著多少有些滲人。
黎諄諄走回南宮導的屍體旁,將心臟安置回了他被掏出了一個窟窿的心口。
她不作命令,蠱雕便也不松爪。
不多時,被南宮導打得重傷吐血的花危,疾步跑出了人群中,氣喘著定在了黎諄諄身前。
他的臉上縱橫交錯著一條條血口子,那是被南宮導劃出來的。先前黎諄諄還覺得南宮導舉止幼稚,可現在想來,大抵是他被黎不辭操控著做出的行為。
李江劃爛了黎不辭的臉,黎不辭便將這筆帳算在了花危頭上——至於為什麼千年前黎不辭不報此仇,想必還是顧忌著黎殊的情緒,才饒過了天山上的一眾人。
「黎黎……」花危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自是不相信花悲背地裡是如此喪盡天良的惡人,可偏偏那些關於他和黎殊的過往卻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便是因此,花危也不敢確定了。
可不管怎麼說,花悲是他父親,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還未搞清楚事實之前,便妄下結論,對他父親下此毒手。
「黎黎,你曾對我說過,萬事皆有跡可循。倘若你認為你親眼看到的一切都是事實,也請你拿出證據來,不然你這便是妄造殺孽!」
花危說得擲地有聲,黎諄諄聽到這些話,卻是禁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你跟我要證據啊?」
「你們逼我給黎不辭帶上拴魂鏈的時候,可曾想過要證據?」她拿出一張乾淨的帕子,一寸寸擦淨指間沾染上的血,嘴角的笑意不掩譏誚,「還是說……人云亦云 ,信口雌黃,本就是你們天山一向的行事風格?」
那一句『你們天山』像是在他們之間,劃出了一條涇渭分明的河線。明明她的語氣那樣輕描淡寫,卻猶如重重的巨石砸了下來,壓得花危喘不過氣。
他低聲喃喃了一聲,帶著些哀求:「黎黎……」
黎諄諄擦乾淨指縫間的血,她隨手將帕子一扔:「好啊,你要證據,那我就給你證據。」
她嗓音中注入了一絲靈力,沒怎麼用力,那聲音便在偌大的鹿鳴山上迴蕩不絕,映入數萬弟子的耳中。
縱使她的眸色看起來從容不迫,26還是不禁道:「諄諄,已是過去一千年了……就算有什麼證據,也定是被花悲毀盡了,若不然他又怎會在事情敗露後,顯得如此淡定。」
便是撇去此事不言,它也不清楚黎諄諄為何一定要證明,那些透過驗心鏡看到的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是想證明黎不辭無辜嗎?
可先前黎諄諄從來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性子,但凡與她任務無關的事情,她便絕不會浪費時間去多加干涉。
這次她是怎麼了?
像是瞧出了26的困惑,黎諄諄言簡意賅道:「我要天山掌門之位。」
她早就察覺到系統局派發的任務線中隱藏著什麼,只是她識海中缺失了黎殊和黎不辭過去的記憶,她便也一直無從探究。
此次進到驗心鏡里,黎諄諄親自歷經了那殘缺記憶里的三個月,這才恍然醒悟,原來那隱藏的任務線,從她來到這個修仙世界的那一日便已經開啟了。
猶記得一個多月前,她剛剛穿到黎殊身上時,為證明董謠私心弄壞了黎殊的儲物戒,便進了蜘蛛窟前去取了驗心鏡出來。
黎諄諄在蜘蛛窟里待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清晨,花危率人尋了過來。
而那些人中,便有花悲。
當時她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但如今想來,花悲對於黎殊的態度一直很玄妙。
他因師祖將天山掌門之位傳給黎殊而不滿,做出殘害師祖性命,假傳師祖遺命之事,又借著黎不辭毀掉了黎殊的名聲。
花悲這樣的人,他會因為得知她擅闖蜘蛛窟,被困在蜘蛛窟中整整一夜,而特意急匆匆的趕過來關心她的死活嗎?
若不是那蜘蛛窟里有花悲在意的東西,以他的性子,大抵會裝作不知情,而後『不經意』的拖延一下救援時間。
最好等到她的死訊傳來,將屍體從蜘蛛窟里抬出來,花悲再假惺惺悲慟一番,一揮手安葬了她,便就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