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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快到讓人看不清楚身影的動作,落在張淮之眼裡,便仿佛被拆解成了一招招慢動作的劍式,他身形一側,輕鬆避過了向妥釋劈來的劍氣。
無人教過張淮之如何修煉,全憑著黎諄諄給他的那本修煉手冊,短短數日便已是參透了徹底。
向妥釋看到張淮之鬆弛的神情,心中驚詫之餘,卻是斂住了先前對他的輕視,掌心中的劍又握得緊了緊,又一次沖了上去。
他一開始就使出了五分力,如今稍有些泄勁,額間滲出細密的汗水來。而張淮之仍是遊刃有餘,向妥釋幾次過招都被他毫不費力的避過。
向妥釋喘了兩聲,冷笑著:「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只憑著四處躲避便想贏過我?」他頓了頓:「你就是如此贏了也不光彩。」
他以為張淮之是看透了他的弱點,想跟他打消耗戰,而他最不擅長的便是持久戰,他的劍只有爆發力卻無長久對峙的能力。
但在張淮之的青鋒劍出鞘後,向妥釋才知,張淮之只是不屑與他出劍,有意藉此辱他顏面,而並非打不過他。
劍刃出鞘,於暖陽下折射淡淡的青芒,寒入徹骨,正是適合張淮之主水靈根的性屬。
他身形未動,抬劍劈下,只用了三分力道,那仿佛結了冰碴子般冷冽刺骨的劍氣,竟是直接掀飛了向妥釋的身體。
向妥釋連躲避的反應時間都沒有,待他回過神來,已是重重跌下擂台,呈大字狀摔了個狗吃屎,連手中的劍也不知飛到了何處去。
他怔愣著,被劍氣所傷的身軀忍不住打著寒顫,睫毛似乎結了冰,被一層白霜所覆。
可向妥釋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幾乎不敢置信,這場他期待了已久的宗門大比,便是如此快而簡短的結束了。
直至鼓聲響起,裁判宣布了張淮之的勝利。他收起青鋒劍,從擂台上跳了下去,對著向妥釋伸出手:「既然你輸了,還請你回去向我夫人道歉。」
向妥釋怔愣著,半晌才反應過來,張淮之方才以不出劍的方式折辱他,原來是因為他對黎諄諄的無理。
他唇瓣顫了顫,卻沒有握住張淮之的手借力站起來,而是自己略顯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你真是不倦宗的弟子?不倦宗到底是什麼門派,你又是什麼修為?」
張淮之沒有回答向妥釋的問題,只是淡淡道:「若你還是個男人,認賭服輸,去向我夫人道歉。」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
另一個擂台的劍修也已經比出了勝負,兩個擂台上贏了比試的劍修要再打一場,拼個輸贏出來。
而此時此刻,坐在黎諄諄前後的弟子們,已是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明明前一瞬他們還嘰嘰喳喳說著四號修士如何如何有潛力,甚至還有人八卦黎諄諄這麼有錢,那擂台上的三號劍修會不會是吃軟飯的小白臉。
誰也沒想到,那麼有潛力又出身名門大派的向妥釋,竟是被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裡根本沒聽說過名號的劍修一招打敗了。
方才聽信了旁人之言,押注了四號修士的弟子們喪著張臉,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而黎諄諄卻托著下巴,眼眸彎彎,笑得像朵花。
王徽音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回過神來,磕磕巴巴道:「諄諄,他,他……也太厲害了吧!」
黎諄諄並不謙虛地點點頭:「嗯。」
方才押注的少年小跑著過來,將十張一千極品靈石的靈票拿了過來,顫著聲道:「姑娘,這是您押注贏的靈石。」
一賠十,她下注了一千極品靈石,張淮之贏了,她便能得到一萬極品靈石。一顆極品靈石可換現金一萬塊錢,一萬極品靈石就是一個億現金。
從古至今,便沒有過賠錢的莊家。而黎諄諄卻硬生生在莊家頭上薅了一把羊毛,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一千極品靈石就翻了十倍。
黎諄諄實在是不想笑,但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了九個世界的任務才贏得三億賞金,而這麼一會便到手一億。只要這樣一想,她就很難抑制住嘴角的弧度。
南宮導盯了她許久,他很少見到她這樣由內而外開心的樣子,看著看著,他便忍不住問:「張淮之贏了,你就這麼高興?」
大抵是因為賺到了錢,黎諄諄心情不錯,連帶著面對南宮導時也多了幾分耐心:「贏錢了怎麼會不高興?」
他斂住眉眼,削痩白皙的手掌搭在無名劍上,指節輕叩著劍柄:「你若是壓我,我也能讓你贏錢。」停頓了一下,南宮導低聲問:「若我和張淮之對上……你下注也會壓他贏嗎?」
黎諄諄側過頭看他,纖細的指抵在下頜上,微微歪著頭。還未開口作答,便見他忽然起身,從她手中抽走他抽到的簽:「快到我了。」
說罷,南宮導便逃似的離開了,步伐邁得極大,仿佛背後有豺狼虎豹在追他一般。
顯然,他問出口就後悔了。
他明明知道她的答案,若不然她也不會與他打賭。可南宮導還是昏了頭,在那一瞬下意識順從著內心問了出來。
黎諄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指尖把玩著自己抽到的簽牌,不緊不慢地挑起眉來。
南宮導大抵是搞錯了一件事。
他們之間的賭注,不管勝負如何,最後的贏家一定是她——賭注是圍繞她而來,縱使她輸了賭注,他也會只會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