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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已是如此,還能重來一次嗎?
重來一次的她,又還是她嗎?
見她不語,南宮導也沉默了下來。
氣氛好似再次跌倒了冰點,但沒有維持太久,便被弱水閣那扇搖搖欲墜,終於不堪重負砸下來的殿門打破了僵持。
殿門重重砸在地上,兩人下意識望過去,卻看到了四個不知何時立在了弱水閣外的弟子。
顯然,人類的本質是八卦。
但比八卦更重要的是性命,他們愣了一瞬,待反應過來,連忙齊刷刷跪了下去,埋著頭道:「師尊,師,師兄……」
這一次說話好像利索了些,其中一個弟子指著殿外不遠處的方向:「閣外有一隻巨雕,好似是找師尊……」頓了頓:「也可能找師兄。」
黎諄諄靠在他肩上,小聲問:「他們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外?」
他道:「親你的時候。」
「那你怎麼不說?」她嗔了一句,推開他想要站起來,腳下打了個顫,便又摔回了他懷裡。
南宮導攥著她的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她沒再掙扎,只是問:「你將天兵收拾乾淨了嗎?」
「差不多了。」
黎諄諄又問:「天道會不會來找你?」
南宮導道:「或許。」
她蹙了蹙眉:「那你打得過他嗎?」
「不知道。」
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她惱了起來,忍不住伸手握拳,往他身前錘了一下:「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家?」
言外之意,他若是死在天道手裡,她怎麼回去。
南宮導任由她捶打著,半晌,抱著她從弱水閣走了出去:「不論我是生是死,我定會送你回去。」
他的嗓音不大,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卻無端讓人信服。
可黎諄諄莫名從中聽出了一絲傷感。
她遲疑著,緩聲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尋來了此處?」
「你的血。」南宮導直言道,「現代世界是一個陣法,設陣的人法力很強,強到足以支撐起一個世界運轉自如。」
「我想盡了一切辦法,去過寺廟,去過道觀,找過神婆,找過大師……最後想起先前與你互換過身體的事情,便由此想到了你的血。」
他也只是試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真的尋到了這個世界來。但緊接著,在他恢復黎不辭的記憶後,他嘗試著尋回現代世界,卻發現回不去了。
那個強大的陣法還在運轉著,只是他一時間找不到陣眼所在,便也無法勘破陣法,打開回去的路。
黎諄諄一聽見『強大』二字,不知怎地,莫名想到了兩個人。
假如她和南宮導都是這個修仙世界的人,而現代世界不過是一個陣法,那設陣的人也必然是修仙世界的人。
而這個世界裡,她印象中最強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天道,一個是黎不辭,最後一個人便是班十七。
既然南宮導已經復甦了黎不辭的記憶,這件事情又不是他做的,那嫌疑目標便只剩下了天道和班十七這兩個人。
倘若如此,設陣創造出一個現代世界的人,還有創造系統局綁定她的人,這兩人又是不是同一個人?
黎諄諄抿著唇,猶豫了一瞬,看向南宮導:「我想試一試……」她頓住聲:「黎不辭,你原諒我了嗎?」
他怔了一下,反應過來。
她叫他黎不辭,便是想試一試,完成這最後一個任務之後,她能不能回到現代去。
南宮導垂下眸,異色眼瞳中閃過往日種種。
在他與黎殊決裂之前,儘管黎殊相信他,他也因此遭受到了花悲數日的折磨。
她親手給他戴上了拴魂鏈,親手將他推向花悲,又親手掐滅了他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
當他看到她身著嫁衣,與花危談笑之時,那一刻他只想就此湮滅,哪怕是魂飛魄散也好。
但他們之間的孽緣,也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
後來他將無妄城沉了海,他逆天而行復活了無妄城的百姓,他創造了無妄之海,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
可他即便成了魔尊,卻也不是無所不能。
譬如他為了見一面黎殊,只能四方作亂,引生靈塗炭,入目瘡痍。
黎殊也確實是來了無妄之海,但那時候的她只想讓他死。
她不惜傷害自己,將食之劇毒的山魈草研磨塗抹在肌膚上,待他親近她時,便會悄無聲息侵入他的五臟六腑。
她明明知道他對她有情,也明明知道他是不死不滅之身,那山魈草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可她終究還是這樣做了。
幾年下來,他毫髮無傷,而她卻因山魈草毒入肺腑,石藥無醫。
他為救她,只能將心魂諦羲斬裂成兩半,將一半融進她的識海。
而他也因此虧損了元神,每到八月十五那一日便會失去業火。
她知道了此事,便將此事偷偷傳稟了出去,意圖引五嶽六洲的名門正派,前來助她將他封印。
五嶽六洲的大小宗門派來數名外城弟子,已是變相拒絕了她的懇請,但她仍不死心,親自在八月十五這一日對他出手。
黎殊再一次寒了他的心。
他們從無妄之海打到了天山之下,他從未這般絕望過,可縱使如此,他還是不忍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