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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她便到了這裡。
黎諄諄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反過來正過去,很顯然, 這隻骨骼分明, 白皙削痩的大掌不是她的。
她右手裡拿著高腳杯, 眸光一轉,澄澈的紅酒在燭火的照射下,映出南宮導的面容。
身體……互換了?
青年咧著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導哥,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也嫌棄我了?」
黎諄諄抽回自己的手,總算記起眼前的青年是南宮導的髮小劉凱濤,便是那位不是在失戀,就是在失戀路上的人才。
她現在在南宮導的身體裡,那她的身體裡是誰?南宮導嗎?
黎諄諄嘩的一下站起身,轉身要走,卻被劉凱濤拽住了胳膊:「導哥,你要去哪?不是說好了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她腳步頓了住,轉頭看他:「我們這是在哪?離人民醫院有多遠,你開車了沒有?」
劉凱濤喝酒喝得迷迷瞪瞪:「人民醫院,你去醫院幹什麼?」
黎諄諄不願跟一個醉鬼浪費時間,她要搶在南宮導將她召喚回去前,將躺在人民醫院裡的自己轉移走。
她甩開他的手,噔噔噔朝著電梯跑去。
他們挨著高樓的窗戶邊,冷風從窗戶簌簌灌了進來,劉凱濤被風一激,酒氣瞬間散了大半。
人民醫院?那不是南宮導前女友所在的醫院嗎?
劉凱濤愣了一下,拿起桌子上兩人的手機,搖搖晃晃地追著下了樓。
黎諄諄正站在路邊上,揮著手想要攔車。但此時正值深夜,路上的計程車本就稀少,更何況她躺在病床上的八年裡,時代飛速變化,如今人們打車都用手機軟體了。
劉凱濤跑得氣喘吁吁:「大哥,你跑這麼快幹什麼?」
她皺著眉問道:「怎麼攔不到計程車?」
「你喝多了吧?現在誰還這麼打車……」他嘀咕了一句,想到她剛說要去人民醫院,一邊掏出手機打了車,一邊八卦道,「你這麼急過去,難道你前女友醒過來了?」
黎諄諄怔了一下:「前女友?」
她是南宮導的初戀,南宮導也是她的初戀。
她前男友仍是南宮導,那是因為她當年跟他分手後便被南宮丞綁架墜樓,而後躺在醫院裡成了植物人。
那南宮導呢?
為什麼她還是南宮導的前女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們分手之後,他在這個世界就沒有再談過戀愛了?
黎諄諄忽而想起第一次在蜘蛛窟召喚南宮導時,他問她到底是誰,自己怎麼得罪了她,她說她姓黎時,他第一反應就是她的名字。
當時她還譏諷過他,問他前任里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姓黎。
原來他壓根就沒再談戀愛,也只有她一個前任,難怪那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她。
劉凱濤見她這反應,嬉皮笑臉道:「導哥,你別裝了,這㛄婲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嗎?」
黎諄諄挑起眉:「哦?你說說看,我什么小心思?」【公/-眾/號-[/閒/.閒].[/書.坊]】
劉凱濤笑道:「你口口聲聲說分手了,從來不喜歡她。那為什麼你每個月都定期往她弟弟帳戶里走帳打錢,幫她付高昂的醫藥費?」
「你別告訴我,你是錢多的沒地方花,整整八年啊,你要不是舊情難忘,怎麼可能浪費時間去做這種事?」
黎諄諄面無表情地重複道:「你是說,南宮導每個月都往我弟弟帳戶里打錢?」
劉凱濤酒勁還沒有完全散掉,一時間竟也沒有聽出什麼不對勁:「對啊,你前女友住在ICU里,一天光醫療費就要一萬多,八年就是將近三千萬,不是你打錢,她早就沒命了。」
黎諄諄:「……」
「你八年前替她爸請了國內知名律師,讓她爸減了好幾年的刑。對了,還有她媽之前得了腸癌,要不是你從國外請來腸道專家會診,她媽能痊癒得那麼快嗎?」
黎諄諄根本不知道她母親得了腸癌,當時她母親自盡被搶救回來的事情,還是從來探望她的朋友口中聽說的。
所以當初她母親吞藥自盡,是因為自己得了腸癌,怕拖累他們,才選擇離開嗎?
見她失神,劉凱濤拍了拍她的肩頭:「雖然你嘴硬說不愛她,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去醫院看過她,但種種跡象表明,你對她……」
他的話還未說完,整個人便被定格住。黎諄諄渾身一僵,眼前天旋地轉,那種兩眼抓黑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倒了口涼氣,再睜開眼,竟是又回到了布坊去。
布坊里空無一人,張淮之和張曉曉都不見了,而布坊的夥計也不在前堂。
只有南宮導翹著二郎腿,手裡捧著青花瓷的茶杯,坐在文福椅上,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茶:「回到現代的感覺怎麼樣?」
黎諄諄也只是剛剛穿到黎殊身上數日,面對那張頂著黎殊臉龐卻是南宮導靈魂的身體,沒多少代入感,只覺得有些崩壞。
劉凱濤說的話還迴蕩在腦海中,她闔了闔眼,努力消化著那些不知真假的話。
黎諄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突然互換了身體,更不清楚南宮導剛剛用她的身體都做了什麼。
只是疲憊感湧上心頭,甚至有一瞬不想再繼續下去。
待她重新睜開眼,那些雜念盡數消散。
南宮導放下茶杯:「現在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