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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淮之放開黎諄諄, 慌慌張張邁步離開,沒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 埋著頭拾起座位上的青鋒劍:「諄諄, 我會盡全力……」
說罷, 他像陣風似的,從她身邊颳走了。
黎諄諄從始至終沒看過南宮導一眼,她目送張淮之的背影漸遠,而後低下頭,緩緩抬手覆上唇瓣,指腹從唇畔摩挲到唇珠,像是在回味他的氣息般。
她不看,26也不敢看了。
它想起霸總語錄里的那句話——女人,你是在玩火。
黎諄諄何止是玩火,她是在給自己掘墳墓!縱使南宮導喜歡她,縱使南宮導無法違背黎諄諄在這個世界的命令,但她的性命始終是捏在他手裡。
她在現代的本體可還躺在醫院裡,醫院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也不會做慈善,免費倒貼讓她住在價格高昂的ICU里。
若真是玩脫了,將南宮導惹急了,那不等黎諄諄完成任務,他只要斷了她的醫療費,那殘破的植物人身體在普通病房裡又能支撐多久?
26欲言又止,想要勸黎諄諄,卻也不知該從何開口。直至張淮之重登擂台,那震耳欲聾的鼓聲猶如兩軍對戰前的戰鼓,鼓聲似是暴雨前的驚雷,滾滾作響。
整個比試的場地都被清空,只餘下南宮導與張淮之兩人。
南宮導身著濃墨般的玄袍,立在陰陽兩儀的黑儀中,風烈烈鼓動衣袂,擂台仿佛被無限放大,像是以天地為界對弈的一盤棋。
一眼望去,他與黑如同融在了一起。
張淮之躍上擂台,裁判還未宣布開始,南宮導已是拖著劍徑直朝他走去。
劍刃劃在陰陽兩儀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嗡鳴聲,似是哀嚎,似是悲嘯,打擊在心臟上,令人不寒而慄。
便是在這一刻,眾人忘記了呼吸,只感覺到撲面而來氣勢洶洶的壓迫感,如山塌,如海陷,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離得遠都能感覺到南宮導身上散發出的戾氣,何況站在他對面的張淮之。
隨著裁判揮手示意開始,張淮之抿了抿唇,攥緊了手中的青鋒劍:「南宮大哥,我會全力以赴,也請你不要……」手下留情。
他話只說了半截,未盡的語聲殘留在風中,無名劍已是劈斬下來。
劍刃上沾染著血痕,似是斬破了空氣,如龍吟虎嘯,由上自下重重砸在地面上,只聽見轟隆一聲,那擂台竟是被他劈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張淮之沒想到南宮導一開始就下這麼狠的手,他躲避間略顯倉皇,被無名劍刃湧出的劍氣斬斷衣袂一角,幸而反應快了一瞬,若不然那道深坑就是落在他身上了。
他還未站穩腳步,南宮導便猶如鬼魅般又纏了上來,那柄沉重的無名劍每每落下,擂台上就會傳來一道巨響。
幾次過後,擂台已是被劈得殘破不堪。
即便如此,兩人還是穩穩噹噹站在擂台的廢墟上。
南宮導的爆發力極強,他步步緊逼張淮之,張淮之連喘息的功夫都沒有,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如殘風掠過,糾纏在一處讓人看不清楚動作。
班十七饒有興趣地看著黎諄諄:「你覺得誰會贏?」
這時候黎諄諄也在看他們,她托著下巴:「不知道,十七師尊以為呢?」
她倒不是敷衍班十七,而是真的不知道。
「南宮導的打法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一招劍式都能天衣無縫連貫起來,很難被找出漏洞來。你再看他出劍的動作,不但爆發力強,且耐久。」
班十七又看向張淮之:「至於張淮之,他此時看似落了下風,卻是在伺機而動,暗中蓄力。南宮導前一瞬的出招都會被他記下,再重複出招時,張淮之就可以輕鬆避過。」
他挑唇一笑:「這一戰大抵要打上許久,不過張淮之本就負傷,照這個打法,他仍是不好贏。」說罷,他吐了口氣:「還是年輕好啊,勁頭足。」
黎諄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那擂台上的兩人,仔細觀察著張淮之的每一個動作。
她一開始還看不清楚他們的身影,而越往後,她的雙目便越清明,她可以分清楚兩團風中誰是誰,甚至慢慢看清了他們的動作。
便如班十七所言,張淮之的記憶超群,他可以在一夜之間翻看完字典那般厚的秘籍,並自行將其消化大半。
他記住了南宮導每一次出招的劍式,即便南宮導揮劍的動作極快,快到一晃就過去,他還是盡數記了下來。
待到張淮之將劍式記得差不多,便開始了反攻。他可以遊刃有餘做到攻防兼備,並利用南宮導的劍式,現學現賣去反擊。
而南宮導似乎有用不完的靈力,他每一招出劍時都使出八、九分力,但下一次他還有力氣繼續反覆如此,像個不知疲倦的機械人。
黎諄諄察覺到,他似是有意地,將劍氣揮斬向張淮之身上的喜服,不多時那喜服便被劍刃勾的襤褸破爛,露出喜服里的白色褻衣。
她不由想起了花危臉上縱橫交錯的劍傷。
南宮導先前就喜歡管花危叫小白臉,那他為什麼劃傷花危的臉,原因似乎顯而易見了。
還真是……幼稚。
這一場打鬥,如同班十七所說的那樣,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黎諄諄盯得眼睛都有些酸了,她伸手揉了揉眼,還未張開,忽然聽到四周傳來的驚呼。
黎諄諄以為是戰出了勝負,連忙看了過去,卻見張淮之體力不支倒在廢墟中,被南宮導用手中那柄無名劍刺穿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