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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深仇血海,黎諄諄準備怎麼讓黎不辭消氣?
看著他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黎諄諄閉上了嘴。好在剛剛在泉水裡沖洗時,那貼在她背後的真言符已經掉了,若不然她要是說出自己原本的想法,怕是他又要擺出那張凍人的臭臉了。
也不知他最近是怎麼了,總是莫名其妙地發火生氣,好像個火藥桶,稍微不注意便會炸開。
就在她思考託詞之時,躺在冰磚上昏迷已久的張淮之動了動。
一直在時刻關注著張淮之的26頓時大叫起來:「諄諄,張淮之醒了!」
黎諄諄連忙從他懷裡出來,搖搖晃晃地站穩了腳,扶著腰將地上的散碎的紅裙布料,以及那掌柜準備的鏤空蕾絲撿了起來,一把揣進了儲物鐲中。
她有些心虛地從系統欄里兌換了一瓶遮瑕粉,往脖頸的紅痕上撲了撲,而後推搡著南宮導,小聲道:「快出去,快出去!」
見黎諄諄慌張讓他離開的模樣,南宮導竟是莫名生出一種自己是在跟有夫之婦偷.腥的錯覺。
他眯起眼,冷聲警告道:「你要是敢偷偷擦掉地上的圈,我就去醫院拔你氧氣管。」
「好,好,我不擦。」她推了他一把,匆匆忙忙走到了張淮之身邊。
南宮導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再幫她最後一次,就這一次……便看在她是為了完成任務早日回家的份上。
南宮導前腳剛走,張淮之後腳就醒了過來。他烏黑的睫毛顫了顫,眼睛剛一睜開,便對上了黎諄諄的臉。
她便跪坐在他身側,原本緋紅的面頰被遮瑕粉一撲,反而襯出兩分蒼白之意來。
「淮之哥哥,你醒了……」黎諄諄試圖扶起張淮之來,但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諄諄,你怎樣了?」張淮之恍惚了一瞬,似是想起什麼,驀地坐直身子,雙手扳在她的肩上,「……還難受嗎?」
她的眼底仍殘留著方才歡好的淚痕,此時落在張淮之眼裡,便成了她硬抗下毒性,遭受了折磨時忍不住流下的淚。
「對不起諄諄,我沒能保護好你。」張淮之滿眼都是心疼和自責,說著說著,眼尾竟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意。
黎諄諄搖頭:「不怪你。」
要怪就怪她沒計劃好,她早就應該跟張淮之有意無意地透露些有關神仙醉的記載。
但事已至此,她再去責怪自己也沒有用。
再過三日,便是宗門大比。黎諄諄記得原文中張淮之就是在宗門大比上初露鋒芒,與魏離戰了數千回合。
張淮之橫跨兩階,打敗已是煉虛期的魏離,而他自身的修為也在此戰中得到升華,竟是從元嬰期越過化神期、煉虛期,直接抵達了大乘期初期的修為。
大乘期再往上就是渡劫期,也就是說,張淮之的元神抵達這個境界時,便已經足夠匹敵黎殊原本的元神了。
黎諄諄拿過來就可以用,省去了自己修煉費時費力的麻煩。
她覺得張淮之既然寧願拍暈自己,也不捨得傷害她半分,以他現在對她的情意,再稍微下一劑猛藥,便足以讓張淮之心甘情願地將元神拱手送她了。
黎諄諄看著張淮之內疚的面容,她倏而想起原文中黎殊被黎望囚在無妄之海中折磨得生不如死,渾身潰爛被魔炁腐蝕,頂著一臉爛蛆逃出魔界去找董謠,卻被張淮之當做妖魔斬於劍下的劇情了。
雖然黎殊命大僥倖逃了出去,可由於傷勢過重,又受煞炁侵蝕,她沒能撐過那個寒夜,倒在了天亮之前。
黎殊相當於間接死在了張淮之手裡。
當張淮之發現她一直在欺騙他,而她所有的親近和愛慕都是為了得到他的元神時,他會像是黎殊臨死前那般痛苦絕望嗎?
黎諄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淮之哥哥,你願意幫我報仇嗎?」
張淮之幾乎沒有猶豫,他點頭:「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黎諄諄笑了起來:「淮之哥哥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他低聲道,「我不會欺負你,諄諄,我永遠不會欺負你。」
她看著張淮之堅定的眸色,垂下睫,指腹在他頰邊輕輕滑動:「我知道了……」
黎諄諄的尾音未落,那金黃的蓮花宮殿忽而被推開了門,迎著白茫茫氤氳的霧氣,南宮導冷硬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帶進來一陣風,吹散了她身旁的白霧,在他視線落在黎諄諄貼覆在張淮之臉側的手掌上時,臉色似是沉了沉。
他便知道,留在她和張淮之單獨相處,她定是干不出什麼好事來。
南宮導一言不發,直勾勾盯著兩人,眸底黑壓壓一片,仿佛無盡無底的深潭,要將兩人吸進去溺死。
黎諄諄沒想到他會突然闖進來,臉色變了變,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去,佯裝出驚喜的模樣:「表哥,你怎麼在這裡?」
「聽十七師尊說你受了傷,去醫館包紮了……」她想要起身,腳下卻晃了晃,那一處隱隱灼痛著,好像在傷口上撒了一把辣椒麵,扯得生疼。
張淮之手疾眼快扶住了她,見她臉色微白,緊緊蹙著眉,他不由低聲詢問:「諄諄,你可是哪裡不適?」
黎諄諄搖頭:「我沒事,淮之哥哥莫要憂心。」
分明是一句客套的話,落在南宮導眼中,便多了幾分打情罵俏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