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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被撕裂開的白圈下,映出南宮導微微怔愣的眸色,他平穩落地,看了一眼周遭,視線最終慢慢地落在黎諄諄身上。
他問:「你找我有事?」
南宮導的語氣略顯冷淡,黎諄諄卻不在乎,她朝著他的方向走去,步步緊逼:「我脖子上的紅印,你故意的?」
他一動未動,看著她:「不是。」
黎諄諄不信他的話,但現在再追究這個毫無意義。她停在他身前,仰著頭看他:「再幫我個忙好不好。」
即便四下漆黑,南宮導仍是能迎著清冷月光看清她淺瞳里的光,他的語氣便如面色一般毫無波瀾:「不好。」
「南宮……」她將『導』字咽了回去,硬生生拐了個彎,兩手牽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掌,「最後一次,求你了。」
黎諄諄倒是能屈能伸,需要他時是一副面孔,不需要他時又是一副面孔。說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也不為過。
南宮導忽然有些同情起張淮之。
她現在對他是如此,以後對張淮之也會是如此。
如今黎諄諄不過是用得上張淮之,覬覦張淮之的元神才裝出純良無害的模樣,一口一個「淮之哥哥」叫著,仿佛滿心滿眼都是張淮之。
可張淮之將自己的元神給了她後,她還會不離不棄守在他身邊,耐著性子裝小白.兔嗎?
南宮導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問道:「你要我做什麼。」
「張淮之躲在青樓里的時候被董謠看到了,但董謠放過了他,還趁機解釋了那日在慶陰廟外的舉止是誤會。」
黎諄諄道:「我會抽到鬼簽,遊戲開始後你帶著張淮之跟董謠一起跑,便躲在她藏身地的不遠處。」
「在遊戲結束前,我會找到董謠,但我不會吹響鳥哨,你要在最後幾秒的關頭站出來,吹響我手裡的鳥哨,犧牲自己。」
黎諄諄這般無頭無尾的話,南宮導卻是一聽就懂了。
董謠在青樓里找到了張淮之,卻沒有吹響鳥哨,放過了張淮之一馬,兩人因此事冰釋前嫌,將在慶陰廟裡的誤會說開。
這讓黎諄諄感受到了危機,她要趕在董謠徹底洗白自己前,扭轉現在不利的局面。
而她轉圜的方法便是要在張淮之面前演一齣戲。她要做鬼,先抓到兩個倒霉鬼充數,第三個名額則要留到最後。
黎諄諄會當著張淮之的面找到董謠,再當著張淮之的面放過董謠——這便是替張淮之還了董謠先前抓到他,卻沒有吹鳥哨的人情債。
但她想要的不止如此,她不光要張淮之為此深深感動,還要張淮之為此深深愧疚。
因此黎諄諄會在遊戲結束前的最後時刻放過董謠,作為鬼,找不到第三個人她就會自爆。
這個時候張淮之便會開始焦慮,並且產生內疚之感,覺得黎諄諄是因為自己才放過董謠,深陷險境。
張淮之很可能會在遊戲結束前衝出來,讓自己變成被鬼抓住的第三個人。但黎諄諄要作出一副寧可自己自爆,也不讓張淮之死的深情模樣。
而在遊戲結束的前幾秒,便是南宮導出場的時候了。他要在兩人面前搶走鳥哨,並吹響鳥哨,作為表哥站出來保全黎諄諄和張淮之,犧牲自己。
這時候張淮之內心的愧疚自責會被推到頂峰,可不管說什麼都為時已晚,南宮導會被人抓住,綁到蒸屜里活活蒸熟。
至此,張淮之欠董謠的人情還完了,欠黎諄諄的人情和性命債卻是一輩子都還不完了。
倘若南宮導不是那個被犧牲蒸熟的角色,他或許要稱讚一句她的果斷聰慧,偏偏他又是那個要去替黎諄諄送死的倒霉鬼。
「你覺得我會答應?」他眸底儘是譏誚,嘴角勾起一抹笑,「黎諄諄,你當我是什麼人?」
是一隻百依百順,隨叫隨到的寵物狗,還是一個沒腦子,缺心眼的大怨種?
難道黎諄諄以為,他先前願意幫她一把,便代表她在他心中有什麼特殊的地位嗎?
見他話中帶刺,黎諄諄低聲道:「我當你是一個值得託付性命的人。」
這是一場豪賭,每一步都不能有分毫的差池,特別是在遊戲結束的最後幾秒,假如南宮導沒有按照約定出現,吹響鳥哨犧牲自己,黎諄諄就會自爆。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信任我?」南宮導冷聲道,「不管你怎麼說,我不會幫你——除非你命令我。」
如果她敢命令他做這種事,就算她現在不會自爆,她也別想活著完成任務,回到現代去。
和黎諄諄互換的那兩日,他已是將她在這個世界的規律摸了清楚。
黎諄諄僅僅有在這個修仙世界命令他的權利,但不管他在這裡怎麼死,都影響不到他另一個世界的現實生活。
而她卻只有一條命,她任務失敗會死,任務途中意外身亡也會死,若是身在病床上的那具植物人軀殼斷氣,她仍舊會死。
兩者相較,黎諄諄在南宮導面前並不占優勢,若不然她也不會服軟,用任務賞金的三分之二與他做交易。
「我不會讓你白幫忙。」黎諄諄聽出他語氣生硬,輕聲道,「如果你願意幫我,我會在完成任務後,在三分之二的基礎上再給你一千萬。」
一千萬剛好是對應著這一次救人任務完成後,鹿鳴山掌門給的賞金一千極品靈石。黎諄諄現在最需要的是潁川荀氏家的凝元靈草,那一千極品靈石給他便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