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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昨日被妖怪劫走, 所幸黎姑娘仗義出手, 將小女毫髮無損地救了回來。」鹿鳴山掌門忽而站了起來, 立起手掌,一臉鄭重地指向了黎諄諄的方向,「這位黎姑娘, 便是昨日在寶靈閣上測驗出五靈根的奇人。」
此言落下,寶靈閣內一片喧譁。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黎諄諄身上,有好奇的目光,有疑惑的目光,有敬佩的目光, 更多的則是不動聲色地打量。
她分明長著與黎殊同樣的面孔,卻與黎殊完全是兩個極端性格的人。
黎諄諄穿紅裙的模樣張揚明媚, 似是雪中燃燒的血玫瑰, 又像是瑪瑙河邊的紅楓葉。
黎殊穿白衣的模樣內斂嫻靜,仿佛冰山之巔的霜雪, 又如同高高在上的清月。
唯一相同之處,大概就是她們二人皆是高邈出塵, 風華絕代的清泠美人。
頂著幾十道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炙熱目光, 黎諄諄卻依舊能面不改色:「掌門言重, 奇人不敢當。」
她極有自知之明,對於鹿鳴山掌門過高的捧贊, 並不放在心上。
原文中是張淮之殺了君懷, 又救回荀夫人。但她卻因凝元靈草橫插一腳, 搶了本該屬於他的光芒不說,還因與董謠的糾葛,以至於未能及時破陣,放走了君懷。
出了幻境後,若非是他捨命擋箭,她怕是要殞命當場,更別提能折回去解救荀夫人了。
至於所謂的五靈根,那純屬是沾了黎不辭的光。就算是黎殊先前元神未毀的時候,也不過是三靈根而已。
「黎姑娘過謙了!」鹿鳴山掌門朗聲一笑,舉起酒觥,「救命之恩,無以回報,我敬黎姑娘一杯。」
他說罷,便舉杯將酒觥里的酒水一飲而盡。
黎諄諄知道鹿鳴山掌門是有意灌醉她,她笑吟吟地應下,一手抬起寬大的衣袖掩面,一手舉起酒觥沾了沾唇。
她酒量倒是不算差,但喝多了酒,總歸是耽誤事。
不知是不是鹿鳴山掌門提前打了招呼,他敬過酒後,荀氏家主和其他兩大家族的家主亦是先後舉杯朝她敬酒。
而後便是各個宗門的掌門,先是五嶽大宗門的掌門一一朝她敬酒,又是六洲各個小宗門的掌門舉杯敬她。
期間張淮之想要幫她擋酒,卻被她按住。一圈下來,黎諄諄再是抿酒,也喝下了小半杯酒水進肚。
那酒水度數不低,入口辛辣刺喉。她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尋了藉口與張淮之到了寶靈閣後院透風。
張淮之看著她泛紅的小臉,伸手在她頰邊試了試:「諄諄,你的臉很燙。」
「那是寶靈閣太熱了。」黎諄諄笑了一聲,動作自然地牽住那停在她臉頰上的大掌,腦袋一歪,將臉托進了他掌心中,「淮之哥哥,自打我進了寶靈閣後,他們便一直盯著看我……」
她眨了眨眼,淺瞳微微彎起,望著他問:「是不是因為我太好看了?」
掌心裡托著的軟肉溫熱又柔軟,她的嗓音輕綿,拉長的語調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心跳仿佛不受控制般,漸漸加快速度,明明張淮之滴酒未沾,此刻卻也像是染上了醉意,頰邊飛上淡淡的薄暈。
他垂下的睫羽輕顫著:「是。」
黎諄諄倏而湊近了張淮之,她微微仰起頭,似是想看清他睫下遮掩住的眸色。
張淮之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唇齒間噴灑出的氣息縈繞淡淡酒意,渾身一下僵住了。
「諄諄……」他嗓音低顫著,一動也不敢動了,無措地對上她眸中炯炯的光。
黎諄諄伸手輕叩在他臉側,指腹從臉頰摩挲,直至停在他的唇畔。食指輕輕壓在他唇峰上,不緊不慢地向下一勾,將他下唇微微翻起:「淮之哥哥,你喜歡我嗎?」
她壓低了嗓音,讓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噴灑出的氣息如酒醉人,竟是令張淮之晃了神。
他又想起第一次見到黎諄諄時的畫面。
她身上披著蓑衣,手臂高高舉著,指間握著翠綠的芭蕉葉。儘管雨水打濕了她的青絲,一綹一綹凌散貼在她纖白的頸上,她卻絲毫不顯狼狽,便仿佛山澗綠林的神女。
慶陰廟內瀰漫著腐朽死亡的潮冷氣息,黎諄諄一來,便將那寒潮驅趕了乾淨,連嘈雜的雨聲都不吵人了,滴滴噠噠猶如玉盤之音。
張淮之只敢抬頭看了一眼,連忙低下頭。這般玉潔冰清的女子,他多看兩眼都是一種褻瀆。
當她向廟內的乞丐分發食物時,他腹中飢腸轆轆,卻不敢出聲引起她的注意。他們雲泥之別,他命賤如泥,又怎敢與她出聲搭話。
可張曉曉在半昏半醒中低低喃呢了一聲『哥哥,我餓』,他猶豫著,聽見黎諄諄在乞丐狼吞虎咽的咀嚼聲中,溫聲問道:「還有誰沒分到餅子嗎?」
張淮之說不清楚黎諄諄在他心裡是怎樣的存在。一開始將她當做妹妹,不過是因為他清楚自己配不上她,他在她一次次靠近中,努力抑著心中的情感,不斷提醒自己他們間的差距。
只是有些情感越是試圖壓抑,越是瘋狂滋長。他不得不承認,他看著她的眼神不再清白。
張淮之薄唇微翕,少年眉眼間的冷峭似是被融化,只餘下些許無奈和溫柔,他捉住她的手,將她從唇上移開:「嗯,喜歡。」
黎諄諄滿意地笑了,她撞進他懷裡,手臂緊緊圈著他的腰,一遍遍道:「淮之哥哥,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