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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諄諄勾了勾唇,也站了起來,看著站在一旁的少年問道:「六號劍修賠率多少?」
少年翻看著手中的冊子,視線掃過那同樣是出自不倦宗的劍修,遲疑了一下:「一賠五。」
賠率是一早就被莊家定下的,越是不知名的修士,賠率便越高。譬如方才張淮之上擂台時,看到冊子上不入流的門派,少年張口便答道一賠十。
至於為何賠率突然降到了一賠五,約莫是因為張淮之那一戰,黎諄諄一千塊極品靈石的下注,讓莊家賠了個血虧。
「壓一千極品靈石。」黎諄諄隨手從靈票之中抽了一張,遞到少年手中。
少年又是一怔:「您不問八號劍修的對手是誰嗎?」
黎諄諄身後那群在她一開始壓張淮之贏時嘰嘰喳喳的弟子們,此刻都探著頭看她,似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她卻什麼都沒說,只道了一句:「無所謂。」說罷,便往比試的場地下走去。
26忍不住問她:「諄諄,你就這麼相信南宮導嗎?他並非張淮之,你壓他恐怕會輸錢。」
她道:「輸便輸了,反正這一千極品靈石是從莊家手裡贏來的錢。」
黎諄諄在心底盤算過,倘若南宮導贏了自然是最好,那她的一千極品靈石就能翻五倍變成五千極品靈石。
但要是輸了也無妨——南宮導若是輸了,便也同時輸了他們兩人間的賭注,那她便不用再分給他三分之二的賞金了。
左右黎諄諄都不吃虧。
而且南宮導若是知道她壓了他贏,即便他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會開心的。
既然一舉兩得,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黎諄諄沒有跟26解釋太多,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八號簽牌,加快了步伐。
符修的比試要比劍修輕鬆很多,方才她抽空瞥了一眼符修的擂台,完全不需要動武,她們只要在規定時間內畫出指定的符咒,而後比誰畫的更快,畫的更好。
她走下擂台的時候,剛好碰見向妥釋。
他走路一瘸一拐,身上還不時打著哆嗦。黎諄諄本是想要忽略他,從他身側走過時,卻聽見他微微僵冷的嗓音:「對不起,我不該踢你。」
她頓住腳步,轉頭看了向妥釋一眼,沒說話,便繼續往前走去。
事實上,黎諄諄很不喜歡「對不起」這三個字。
當傷害已經造成,道歉有什麼用?
她更喜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將遭受到的不公和委屈雙倍奉還,讓施害者最後比她還要痛苦。
符修比試的擂台在第五排,黎諄諄往擂台上看了一眼。她發現似乎不管符修在哪個門派中都不受人重視,就連比試時,也要排在最後。
且參加符修比試的修士並不算多,零零總總也就一百多人,仿佛大多宗門都默認,符修與醫修、丹修、樂修一樣,不過是來陪跑劍修參加比試。
因為不論哪一年,哪一次,但凡是宗門大比,最後獲勝的永遠是劍修。
這對於其他修派而言,並不算公平。特別是每個修派篩選出一個最強者,最後在擂台上混戰,抉擇出最終勝者的規定,多有偏頗劍修的傾向。
但即便是不公,只要無人去打破這個規則,大多數人便會選擇隨大流,保持沉默。
隨著一聲鼓響,黎諄諄回過神來,她聽見穿著白袍的裁判喚了一聲「八號」。
擂台未設台階,基本上修士都是飛上去的,偏偏黎諄諄恐高,便提著裙子,用手臂撐著擂台的台面,抬腿跳了上去。
這動作實在不算優雅,裁判愣了愣,待另外一名修士也上台後,抱著手中的箱子走了過去:「請伸手抽取比試的題目。」
箱子裡都是長條的牌子,比試的修士一人抽取隨機的五張牌子,共抽取十張牌子。她們需要按照十張牌子上的要求,在最短時間內畫出指定符咒。
聽起來並不算難,但符修秘籍上有成千上萬種符咒,而這十張符咒則是從中隨機抽取,並沒有比試範圍,與其說是在考驗記憶力,倒不如說在考驗符修的心態和反應能力。
黎諄諄伸手抽題時,抱著抽題箱子的裁判倏而微微頷首,似是在對人打招呼:「魏師兄。」
魏師兄?
她抽題的動作一頓,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魏離。
魏離原本清冷矜貴的面容,在視線接觸到黎諄諄的臉龐時,驟然變得僵硬。他似乎怔住了,瞳孔擴了擴,一瞬間內眸底閃過無數種情緒。
怎麼可能……黎諄諄不是死了嗎?她明明死在了私泉內,鹿鳴山掌門親自去確定過……是了,她的屍體都還在荀家老宅中停放著。
魏離唇齒翕動,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一張嘴卻發現自己莫名失聲了。
黎諄諄朝他笑了笑,那笑容明媚粲然,落在魏離眼中卻極為扭曲駭人。
倘若她還活著,倘若讓鹿鳴山掌門知道此事,倘若她在今日的宗門大比上說了什麼……魏離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他仿佛被釘在原地,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令黎諄諄得到了些許愉悅感。
她挑了挑唇,又給魏離添了把火:「好巧啊魏前輩。有幾日未見,前輩看起來削痩不少,待比試結束了,我再帶著我夫君,我表哥,我師尊和師妹去探望前輩。」
這話聽起來倒是沒什麼妨礙,但只有魏離自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所提到的那些人,皆是君懷幻境中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