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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誠算什麼,善良算什麼,是可以當飯吃,還是可以當錢花?
南宮導沉著臉,按捺住心底叢生的不快,在昏厥過去的黎望身上狠狠踢了一腳,一言不發地扭頭走了。
張淮之倒沒有遲疑太久,沒等到黎諄諄搬出道德綁架的言論,他便道:「既然我們結為道侶,你去哪裡,我自然要同行。」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班十七作為不倦宗的掌門,能力亦是有目共睹。
對於他而言,能修仙尋得一門出路已是極好,至於去哪個宗門修仙,那又有什麼關係。
何況他答應過黎諄諄要保護好她,又與她有一月之約,他會努力修煉,強大自身,再也不讓她置身險境,遭受今日這般的驚嚇。
黎諄諄朝張淮之粲然一笑,她走過去牽著他的手,將他拉到了班十七面前:「這位是我的道侶,名叫張淮之。」
班十七嘴角勾著笑,意味深長地拉長語調:「道侶啊。」他不知想到什麼,吃吃笑出了聲:「不倦宗內藏有諸多雙.修典籍,你們有空可以拿去練一練,不但增進互相的感情,還能提高功力。」
他將雙.修典籍說得像是吃飯喝水那般平淡無奇,黎諄諄雖然來了興趣,卻不好在張淮之面前表現得太過明顯。
倒是張淮之紅透了臉,遲疑了片刻,還是低聲問:「敢問掌門修的是什麼道?」
若是歪門邪道,他便要重新考慮,勸阻黎諄諄換一個正常的宗門了。
班十七眯起桃花眼,溫聲:「吾乃佛修,平日博施濟眾,普度眾生。」
他說話時表情認真,將張淮之也唬了過去。仔細一想,班十七在方才仗義出手,卻也襯得上『博施濟眾』這個詞了。
黎諄諄沒有拆穿班十七的身份,她瞥了一眼地上被揍的看不出人樣的黎望:「掌門要如何處置此人?」
班十七懶懶道:「隨你。」
「不知此人是否歸屬魔界……」張淮之道,「不如交給鹿鳴山掌門審問處置。」
黎諄諄卻搖頭。
不止黎望想找到黎不辭,她想要完成任務,最終也是要尋得黎不辭才行。
既然他們共同的目標都是黎不辭,她暫時又有鬼王保護人身安全,黎望便構不成威脅。
這般落入鹿鳴山掌門之手,乾乾脆脆的死掉未免便宜了黎望。不如待到黎望的利用價值被徹底榨乾那一日,再送他歸西也不遲。
「方才危難之時,寶靈閣內無人伸出援手,說明他們貪生怕死。這般徒有其表的宗門,如何信得過他們,將魔界之人交於他們審問?」
黎諄諄說得大義凜然,班十七卻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她不想讓黎望死在鹿鳴山。
班十七笑了一聲,善解人意道:「那便先如此,待今日過後,我將他帶回不倦宗再行審問。」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黎望身邊,將黎望拎小雞似的拎回了座位處,抬手輕輕一揮,便掩蓋住了黎望身上的煞炁。
就在幾人說話間,寶靈閣後閣傳來腳步聲,來人是魏離。他在方才亂戰中很快就脫離了撕打,如今是掐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來前面看一看鬧劇是否落幕。
當魏離看到仍未喪命的黎諄諄時,腳步一頓,眸中似有詫異,卻又很快斂住異色,轉身到後閣中回稟去了。
不多時有人前來寶靈閣內,將地上的屍體血跡和狼藉清掃了乾淨。而迴避到後閣中的諸位掌門人,以及三大家族的家主先後踏入寶靈閣內,坐回到了高位上。
魏離前去將那些四散逃離的弟子們尋了回來,寶靈閣內似乎又恢復了正常秩序。
方才跑得比誰都快的鹿鳴山掌門,板著一張臉,做足了表面功夫,義正言辭道:「今日之事,鹿鳴山必會嚴查,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寶靈閣內參加大選的弟子和圍觀的群眾至少少了一半,但對於鹿鳴山掌門略顯敷衍的說辭,他們紛紛表示理解,並請求將大選繼續下去。
鹿鳴山掌門見黎諄諄還活著,本想繼續讓花悲探一探她的虛實,只是還未開口,便見座下飛奔而來一道急匆匆的人影。
來人是潁川荀氏家的侍衛,此人腳步倉促,面色大急:「不好了,夫人被山下一個名喚君懷的妖怪劫走了。」
說著,侍衛將飛劍傳信呈上前去:「這是哪妖怪留下的書信。」
黎諄諄在聽到『君懷』二字時,便將視線投向了坐在高位上的鹿鳴山掌門。
倒是被她猜中了,那假山外名叫君懷的人,果然是劫走掌門之女的妖怪。
不過相比起『劫走』,黎諄諄卻覺得掌門之女更像是自願跟妖怪離開的,但不管是劫走還是自願,這都與她無關。
她只在意潁川荀氏家主會不會像原文一般,為活捉君懷,將凝元靈草作為懸賞犒勞。
鹿鳴山掌門在聽到那妖怪的名字時,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兩下,他滿是溝壑的嘴角微微發顫,足足怔愣了片刻,直到魏離咳了一聲作為提醒,他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
可他面上的表情卻緊繃著,眸底盈動著陰沉之色,並沒有讓自己放鬆下來。
黎諄諄移開目光,掃了一眼潁川荀氏的家主,詭異的是,荀氏家主以及另外兩家家族的家主面上的表情,跟鹿鳴山掌門人的竟然差不多。
同樣的陰森,同樣的冷冽,甚至她還從他們面上的細微表情中,看出了一絲絲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