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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冷如冰窖,南宮導卻高燒不止,渾身滾燙髮熱,他嘗試兩次發現坐不起來後,重新躺了回去。
黎諄諄便躺在他身側,手臂撐著腦袋看著他折騰。或許是因為發燒,他的唇乾裂開來,像是旱了幾個月的田地,雙眸不知遙遙望著何處,顯得有些無神黯淡。
「要不要再來一顆安樂丹?」她溫聲道,「只需要十萬現金。」
南宮導聽到這話,卻是垂眸笑了一聲。
明明安樂丹只要一萬金幣,這個時候還不忘坐地起價,真不愧是黎諄諄啊。
「若我沒記錯,安樂丹短時間內不能服用超過兩次。」他嗓音沙啞,「吃了也沒用。」
黎諄諄自然清楚吃了沒用,她被他拆穿了也不惱,輕聲給他算了一筆帳:「我剛剛給你餵了三顆丹藥,一顆算你五萬塊錢,加上先前的五十二萬,一共是六十七萬,給你抹個零,便算你七十萬好了。」
南宮導還是頭一次見這樣抹零的。
他想笑又笑不出來,視線掃過桌子上已經涼透卻一下沒動的飯菜,唇瓣微翕:「我想喝水。」
黎諄諄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道:「這裡的水不能喝。」
沒準喝了死得更快,更慘。
26適時開口提醒:「一般言情小說里,在這種惡劣極端的情況下,女主都會用自己的唇舌去濕潤男主的嘴。」
黎諄諄終於忍不住道:「你少看點言情小說行不行?」
南宮導就是立馬死在這,她也不會用自己的嘴當水壺給他潤唇。
在沉寂了一瞬後,他虛弱的嗓音倏而響起:「你摘下我食指上的儲物戒,裡頭有水袋。」
黎諄諄這才想起來,南宮導之前在慶陰廟外還用水袋餵她喝過水。
她依言取下他的儲物戒,用他的手打開了戒指。南宮導儲物戒里裝的東西,不似黎諄諄儲物鐲中又雜又亂什麼都有,他將一切規整的簡單明了,她一眼便看到了水袋。
除了水袋外,一旁還擺放著幾袋糕點和熟食。黎諄諄挑眉:「你來之前買了吃的?」
「嗯。」南宮導低聲道,「我現在吃不下,你餓了便拿出來吃。」
她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猶豫了一下,將水袋和那幾袋糕點、熟食都拎了出來。
黎殊這具身子大抵是在千年前封印黎不辭時落了沉疴,跑幾步要喘,又沒什麼力氣,胃口不小,餓得卻比常人要快。
事實上,黎諄諄早已飢腸轆轆,但她不敢碰屋子裡的食物和水,便硬撐著,等時間一久也就餓到麻木不覺了。
如今還未拆開那裹著熟食的淺棕色油紙,便嗅到勾人的香味,引得她罷工的腸胃又開始重新工作,適時配合著『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黎諄諄多少還有點良心,她先將糕點和熟食放在一側,打開皮水袋後,手臂從他頸後繞過,微微托起南宮導的頭,就著自己的手給他餵了點水。
甘甜的水浸濕唇,南宮導抿了抿,只喝了兩口就說不喝了。
她將他放平在地毯上,收好了水袋,盤著腿拆起了用油紙包裹整齊的熟食。
黎諄諄本以為這是南宮導買給他自己吃的,但當她拆開油紙,看到那烤的外酥里嫩,油滋滋的酥皮上灑滿孜然蔥花和辣椒的烤鴨時,神色怔了怔。
這道菜是他們先前暫住在鹿鳴山客棧里時曾點過的其中一道,做法也有辣和不辣兩種。
他又吃不了辣,那他買的時候為什麼讓人放辣椒?
「你……」黎諄諄看向他,「這些都是給我買的?」
南宮導低低「嗯」了一聲。
她挑眉:「你往裡下毒了?」
「……」他被氣笑了,身子一顫,牽扯到傷口撕心裂肺的疼,連呼吸都緩了緩。
雖然這是黎諄諄下意識地反應,但說出口便多了一層說笑的意思,他要真想讓她死,她早就沒命了。
她拿起被拆分好的酥皮鴨,咬了一口,讚嘆道:「有點涼了,不過比在店裡吃得還好吃。」
南宮導看著她滿足的神色,揚了揚唇畔,緩緩吐出幾個字:「那是你餓了。」
黎諄諄難得沒有反駁他,她一邊吃,一邊道:「你以後要是愛上誰,那個人肯定會很幸福。」
這是她真心話。
他們在一起的那三年,南宮導從來沒喜歡過她,卻事事做得周全,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不愛況且如此,假若他喜歡上哪個女孩,那他一定會對那個人很好很好,比曾經對她要好百倍、千倍。
南宮導聽到這話,只是扯了扯唇。
『愛』本就是一種累贅的情緒,它會讓人忘記原本的自己,它會讓人失去控制,被他人輕易左右,不再冷靜,不再理智。
他的人生中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東西。
這一輩子能左右他內心的,只有他自己。
黎諄諄吃東西很快,這是在末世練就的本領,吃完那一隻酥皮鴨,她又拆開其他的油紙包,還有涼拌豬耳朵,香辣鴨翅膀等方便攜帶的熟食。
待她吃完,就著水袋喝了兩口水,又捻了兩塊甜而不膩的梅花糕作為收尾。
全程南宮導都沒再說一句話,他疼得幾乎無法出聲,燒得腦子裡像是塞了團棉花,腦袋,喉嚨隱隱劇痛,兩隻受傷的腳底更是火燒火燎扎人的疼。
這漫長等待死亡的過程,煎熬又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