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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諄諄順手往隔壁門上也貼了兩張火符,既然要追求刺激,自然要貫徹到底。
總不能只燒她一間屋子,倒是引人生疑。
火勢猛烈,竄長著冒出滾滾黑色濃煙,她聽見隔壁屋子裡傳出叫罵聲和拍門聲,笑了一聲,俯身在南宮導耳邊低語:「別生氣了,你看,我都替你報仇了。」
南宮導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他鼻頭向上慫著,齜牙咧嘴露出犬齒。
她怎麼好意思腆著臉說出這種話來?
誰替誰報仇?
將他變成狗的罪魁禍首難道不是她本人嗎?
隔壁房間裡的房客,赤身從火焰中連滾帶爬跑了出來,看到門口好整以暇倚靠著樓梯圍欄的女子,下意識地捂住了身體。
她挑眉掃了男人一眼,想到什麼,搭在南宮導脊背上的手緩緩下滑,在他柔軟的肚皮中間摸了一把。
黎諄諄嘟囔了一句:「蛋還挺大。」
「…………」
南宮導僵住了。
下一瞬,他開始劇烈掙扎,他不活了,他要去跳樓,他要摔死自己!
這個惡毒的女人,他回去就要跟她同歸於盡!
「你扭什麼,別亂動。」
黎諄諄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朝著張淮之的房間走去,背後赤身的男人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吼叫著:「來人啊,走水了!」
叫聲很快便引來了客棧小二,附近的房客也紛紛穿好衣裳,走出來查看情況。
那火勢是由火符引起,普通的水滅不下去,偏偏開客棧的掌柜和小二不是正經修士,最後還是房客出手幫忙滅了火。
只是耽擱了片刻,一排屋子都被燒了個精光,黎諄諄房間裡的屍骸更是銷毀了大半。
張淮之似乎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打開門,便看到黎諄諄蹲在他房間外。
「諄諄,你怎麼在這?」他話音未落,黎諄諄便站起身來,哭喪著臉撲到了他身前,一手摟住張淮之的脖子,一手圈住懷裡的南宮導。
她一言不發,埋頭在他頸中,纖長的睫毛時不時掃過他的皮膚,令張淮之渾身僵住,一動不動像是木樁子杵在原地。
南宮導便擠在兩人之中,她實在摟張淮之摟得太緊,以至於他的狗鼻子被柔軟的胸脯堵住,埋在溝壑之間無法喘息。
自從他被黎諄諄召喚到修仙界,便開發出了不同的死法,可唯獨他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死在女人身上,還是被活活憋死。
南宮導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憋屈的死法,他拼命搖晃著狗頭,在瀕死之際發出一聲虛弱的叫聲。
「汪……」
黎諄諄慢了半拍,反應過來懷裡還抱著南宮導,不甚情願地鬆開了張淮之:「淮之哥哥,我好怕……」
她擠不出眼淚來,便只好低埋著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從張淮之的視角來看,恰好能看到她脖子上泛紅的印記,他甚至沒注意到她懷裡的狗,皺起眉:「發生了什麼?你脖子是怎麼回事?」
黎諄諄吞吞吐吐,半晌才遲疑道:「淮之哥哥,你聽說過黎不辭嗎?」
黎不辭的名號,便是剛滿歲的無知小兒也知曉,張淮之頷首:「黎不辭怎麼了?」
「我昨夜睡不著便出去走了走,途中遇到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我見他可憐,便準備將他帶回來……」
黎諄諄將懷裡的南宮導給張淮之看了一眼,頓了頓:「我跟著流浪狗進了一條小巷,卻無意間撞破一個異瞳黑衣的男人在殺人。我害怕他殺了我,便一路跑了回來,誰知道他也跟著我回了客棧。」
「他將殺死的那些人都帶回了我的房間裡,還威脅我要殺了我。」
她揚了揚頭,將頸上刺目的紅掌印顯露出來,「幸而我拾回來的流浪狗有靈,犬吠引得隔壁房客不滿,他怕事情敗露,縱火燒毀了我的房間,從窗戶逃跑了。」
黎諄諄說謊不打草稿,非常的流暢,將前因後果交代得巨細無比,聽得南宮導嘴角抽搐。
他當初可真是瞎了眼,竟然會覺得這個女人天真單純。
可笑的是,張淮之竟然相信了她的鬼話,先是確定了她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勢,而後到她昨晚所居的房間裡,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
回來後,見黎諄諄還在時不時發顫,張淮之將她帶進了屋裡:「諄諄別怕,先不說那人是不是黎不辭,就算真是他……若他再來,便是豁出性命去,我也不會讓他再傷害你。」
「我看到了好多死人,他們四肢都斷了,地上都是血,好可怕……」她搖著頭,面色煞白,「我現在一閉眼,便全都是那些死人。」
好多死人·南宮導:「……」
張淮之雖恪守著男女之防,卻因為不忍看到黎諄諄發抖的樣子,站在她身側,伸手輕拍著她的後背:「諄諄,我會保護好你。」
黎諄諄反手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充沛的靈力湧入體內,她面色舒展開,語氣都柔和了些:「淮之哥哥,謝謝你。」
張淮之給她倒了杯茶,正要推給她,聽見她問:「今晚,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他動作一頓,想起自己方才在房間內看到燒焦的屍骸,沒有猶豫:「那房間被燒成那般模樣,怕是住不了人了。你今晚和曉曉睡在榻上,我在房間裡守著你們。」
黎諄諄疑惑道:「你不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