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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打開,一股子怪味兒從裡面躥出來,說不上是什麼味兒,也不單單是臭味兒,是那種腐敗的爛肉味兒,總之熏得人頭疼。
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人打掃過了。
裴彥回頭看了一眼姜嵐,姜嵐趕緊躲避他的視線。
他們的腳步聲驚醒了屋裡的人。
「誰來了?有人嗎?」
蒼老的聲音像是破碎的風管一樣有氣無力還到處漏風。
裴彥撩開布帘子進屋的一瞬間,世界瞬間靜止了一樣。
床上那人再無力說話,裴彥同樣沒說話,四目相對,就那麼愣在那裡。
許久之後,床榻上的人傳來了劇烈地咳嗽聲,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全都吐出來。
「不是……做夢?我……不是做夢?」
裴坡自己狐疑道。
好不容易咳嗽完了,再次抬頭看向裴彥。
裴彥那張臉清雋又深刻,在鄉下待了那麼久瘦了不少,但是那五官樣貌就像是雕刻出來的一樣,更加深刻立體。
「兒呀!你真回來了?」
裴坡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了,兩隻幽深的死氣沉沉的眼睛陡然間迸射出幾乎要碎裂的光芒。
「終於……回來了!」
再不來,裴坡就堅持不住了,現在已經是他的極限。
裴彥眼眶濕潤:「我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姜嵐緊跟著跑過來。
「行了!彥兒終於回來了,你們也別愣著了,趕緊坐著,趕緊的。」
姜嵐趕緊地想要攔在中間,阻礙裴彥和裴坡說話。
裴坡看到姜嵐的時候,眼神里的恐懼如有實質,就像見了活閻王,一聲不敢坑。
屋子裡瞬間只有姜嵐自己的聲音,她真像是一個女主人一樣,掌握裴坡的生死大權。
「我都跟你說了,兒子能回來你還不信!這下你別盼了!」
裴彥道:「我看父親到現在還沒吃飯,你去弄點飯。」
姜嵐:「……」
中午她自己吃飯了,但是沒有給裴坡吃,裴坡就一個人被丟在這個小院子裡,什麼時候能吃飯誰也不知道,興許晚上姜嵐心情不好,他這一天就什麼都吃不著。
能活到現在,全靠意念在支撐。
原劇情里他沒有等到,他就這樣堅持了五六天之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現在不一樣裴彥居然回來了,他就居然回來了。
裴坡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我餓了。」
姜嵐不敢怠慢:「我去盛飯。」
她三步一回頭兩步一回頭地出了門,她害怕裴坡跟裴彥說家裡的事情,但是她又沒有理由留下來。
等到門被關上之後姜嵐還在外面不走。
裴彥:「繼母還不去做飯嗎?有什麼事?」
姜嵐暗暗的罵了一聲,然後只能去做飯。
裴彥:「爸爸你有什麼話直說,你身體上有哪兒不舒服的,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他身上帶著系統,看得出裴坡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一個人身上一種散發那種死亡的腐敗氣息,基本上神仙也救不回來。
裴坡艱難地擺擺手:「你回來,我什麼病都沒有,我跟你說,我留了一些東西給你,它就在亨得利洋行存著,裡面有個儲蓄櫃,你……」
姜嵐在廚房裡氣呼呼地煮飯,她不想給他做什麼狗屁飯,她總覺得,裴坡有話要跟裴彥說,萬一他把財產都給了裴彥那怎麼辦?她想阻攔也阻攔不了。
怎麼這時候裴彥回來了呢?再晚幾天就好了。
等到做完了飯,把飯菜端到後院兒,裴坡已經躺在床上沒有力氣了。
裴彥又弄了一盆熱水過來,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把手巾放進水裡打濕之後給裴坡擦臉擦手。
不一會兒盆里的水都黑了。
看得出來裴坡已經很久沒有洗臉洗手了。
洗漱完之後,裴彥道:「爸爸吃飯吧。」
裴坡已經沒有那麼餓了或者說已經麻木了,勉強吃了一些東西,至於東西的味道,他也不知道。
姜嵐子在一旁偷偷看著這一對父子,父子兩個已經沒有話說了。
等裴坡吃完飯,裴彥馬上從哪裡找來一件新衣裳給裴坡換上。
「我送你去醫院。」
裴坡搖了搖頭。
「不用了,爸爸能看見你就知足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有兒子真好,要是沒有親生的兒子,他就在這小屋裡悄無聲息地死了,也沒有人給他擦臉擦手,他也吃不上這一頓飯。
有兒子在,就能給他撐腰,你看看這不是嗎?
姜嵐在旁邊,臉色黑的幾乎能滴得出水。她敢肯定裴坡肯定跟裴彥說了什麼。
裴坡擺擺手:「不去醫院,在家裡挺好。」
不能死在醫院,得死在家裡。
家裡太冷了,雖然是早春但是這屋裡也能結冰。
裴彥只能找了個火盆過來。
「家裡有木炭嗎?」
裴家怎麼可能沒有木炭,只不過不給裴坡用,現在裴彥回來了,姜嵐不敢不給。
「我來就行!我來就行。」
姜嵐都快要嚇破膽了,只覺得渾身都被刺扎了一樣,她沒有給裴坡弄木炭生火取暖,偏偏還被抓了現行,能不害怕嗎?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她現在對裴彥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不一會兒就弄了一盆木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