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他瞧著她，懵了半晌。忽然委屈湧上心頭，一股酸澀難抑，哭得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還邊哭邊說：「姐姐你怎麼這樣啊？方才對我那樣好，還給我親，還給我抱，怎麼轉頭就不認帳了？簡直翻臉無情。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殿首？方才抱你時明顯感覺到了，你在他到來之時格外緊張，你為何這樣在意他？莫不是移情別戀於他？莫不是早已厭我棄我負心於我？世上怎會有你如此薄情負心之人，親著一個，心中想著另一個？！」
「你不要胡亂猜測，此事怎會與他有關？」
「那是因為什麼？」
「你本就不應當親我。」
「怎麼不應當？我們是道侶呀，我們做這些是理所當然的。以前我們就經常這樣做呀，為什麼現在就不行了？」
以前……
林西怔了怔，忽地想起親吻時腦中閃現的畫面，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瞬間有些恍惚。或許他說的是對的，或許以前真的都發生過，只是她忘記了。
「以前的姐姐對我可好了，護我抱我，還會主動親我，現在莫說主動了，碰都不讓我碰一下，不僅不讓碰，還推我，你還推我！」推他的事強調了兩遍，顯然對此極有怨念。「你推得好用力，我背撞上了書架，好疼好疼，想必全都青了。你都不關心我也不在乎我……嗚嗚嗚你真的好過分。」
「好了，不要哭了。」
雖說隔得遠，阻斷了許多聲音，可是斷斷續續也能聽出大概。若是讓那群好事的少年知曉她把他弄哭了，不知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流言蜚語傳出去。
「連哭都不讓我哭了？」婆娑淚眼微微睜大，顯得十分震驚，「嗚嗚嗚我就哭我就哭，你都不喜歡我了，還管我做什麼？嗚嗚嗚剛才…剛才我親你的時候，你一開始沒有推開我，是姐姐自己沒有推開我……我以為姐姐同意了的，所以才那樣親你。可是剛親完你就後悔了，那樣狠力地推我，隨意地扔掉我……我就像路邊撿的破爛工具破布娃娃，隨取隨用，用完即丟。嗚嗚嗚嗚我怎麼這麼慘呀？都已經這麼慘了，你還不准我哭兩聲，你真是太過分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因這話，她不由沉默。
少年所言非虛，雖是因香味所惑，迷了心智，可剛開始也切實沒有推開他。所以也不當全怪他，她是主犯，難辭其咎。
「別哭了。」伸手，袖子輕輕抹去他的眼淚，軟下的嗓音帶著輕哄。
誰料，他哭得更狠，「不，就哭！你剛才對我可壞了，現在知道哄我了？晚了。」稍稍背過身，明著暗著得寸進尺，就等著她輕聲細語繾綣柔情呢。
「那你哭吧。」林西覺得無趣，坐的離他遠一些，拿起書重新看了起來。
「什麼？」他有些難以置信，裝腔作勢地又哭了幾下，但是林西確實不再搭理他。心中又惱怒又難過，憤憤地咬了咬唇，最後落下的淚竟帶著幾分真情實意。
他哭了一會兒又不哭了，抹了抹通紅的眼圈，湊到她身邊，軟乎乎地開口：「姐姐在看什麼？」
她偏頭瞧了他一眼，「不哭了？」
「不哭了，你不理我。」這話說的，顯得極為委屈。
稍後的時間裡，他倒也安靜的陪著她看書，不吵不鬧，極為乖巧。
只是林西反而有些心煩意亂，翻了幾頁書，感覺有些看不下去。也不知是因為嘴唇的破皮紅腫讓她分神，還是想起師尊不久前舉動懷疑有所察覺而感到難堪。總之，書上的字怎麼都進不了腦子。
索性將書放下，決定去找師尊要回字帖，也順便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見她要走，少年也起身：「姐姐準備回去了嗎？」
「嗯。」
「我隨姐姐一起。」少年將幻化出來的事物皆隱去，為她推開書架，「姐姐……我，我不是故意親你，我情不自禁，我以為你同意了的……對不起，姐姐不要生我的氣。」
「我沒生氣。」兩人都有錯，一個主犯，一個從犯，誰又怪得了誰呢？
「真的嗎？太好了！欸？姐姐，這個方向不是往你的住處。」
「不回住處，我要去找師尊。」拿回字帖。
「什麼？」少年臉色頓變，停下腳步。
林西不理他，繼續往前走，卻被他猛地拽住胳膊。
「你要去尋殿首？姐姐，你在那邊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我們的事與他有什麼關係？是啊，既然毫無關係，你去找他幹什麼？不就是想去解釋嗎？不就是怕他誤會嗎？不就是想撇清我和你的關係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重新氤氳起霧氣。
「我找師尊有別的事。」
「能有什麼事？不能晚點去找他嗎？偏偏在我們親完緊趕著去找他，不是去解釋的那是去幹什麼？」
「……」無語。
「你要去便去吧……反正你已經移情別戀了，在你心裡他比較重要，我什麼都不是，找完他就不要來找我了，你和他恩愛去吧，不必來刺我的眼。」說完，哭著往相反的方向跑掉了。
看著少年消失的背影，林西只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奈無語感。
揉了揉額頭，繼續往師尊方向走去。
找師尊要緊，他此回應當在房內吧，莫讓她再走空一趟。
第十章
她過來時，看到師尊正坐在殿中，頷首垂目，若有所思。空蕩蕩的大殿，唯他一個人，無所依傍，高不勝寒，瞧著著實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