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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感覺到虎口被震,整隻手連帶著胳膊麻意泛來,險些連劍都拿不穩。於是乾脆挽了劍花,卸掉對方送來的力量,長劍完全出鞘,點在對方胸口。
對方顯然不怕這長劍,輕輕將它撥開。
林西的劍迅如閃電,奮力刺去。那人一側身,便輕易躲避這一劍,而且反手回打時,皆往她弱點攻去。
這人悉知她劍法優劣,招招化解她攻勢。幾番下來,林西竟失了長劍,反手被擒。
林西心中清楚自己修為不如他,反抗的那幾招也只是維護一個仙門修士的尊嚴,即使被擒也在情理之中,面上未見多少慍惱。
真正令她駭然失色的,是對方接下來的舉動——
他將她丟到床上,「四千年我們就該拜堂成親,結為夫妻。但當時發生意外……竟擱置至今。我看今日良辰美景,不若先洞房,後續婚俗禮儀一併補上。」
「什麼四千年前?」她努力平復心緒,放軟嗓音,顯出一點乖巧與懵懂,「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你是不是認識從前的我?和我說一說好不好?」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我們應該在一起的。」
他放下帷帳,床上這方寸之地便被籠罩在一片昏暗中,光線透過層層紗帳,被篩成曖昧的顏色。抬手掀掉斗篷,卸掉發冠,長發順著肩線傾落。
「別,別急,你先等等,先把前因後果告訴我。這樣不明不白的強占我,我會不高興的。既然把我視作妻子,你希望自己的妻子不高興嗎?」
「我們就應該在一起,應該在一起……」他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仿佛聽不到她的話。溫涼的指解開她衣帶,試圖往裡摸索。
「……」完了!他來真的。
再這樣下去,話沒套出來,自己先被他侵犯了。
林西明知打不過他,卻還想做一做最後掙扎,轉身就要從床上跳走。
結果被他握住腳踝,拽了回來。對方似乎因她試圖逃跑有些生氣,拽時用了蠻力,林西摔倒被褥上,摔得頭暈眼花。
「只有在他床上才不會想著逃跑?是不是?」
「誰?」
他脫掉她的鞋子,修長的手握著玉白腳踝。對方指尖微涼,觸之生寒,林西只感覺酥軟的癢意,從腳踝處蔓延全身。
傾身向前,準備脫她衣服時,突然頓住,捂住胸口!似是突發病症,心悸難忍。
他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渾身都在顫抖,就算如此,還非要強撐著去脫她衣服。可是手剛碰到她衣領,又似被什麼人拽著往回扯,身體裡好像有兩個小人在做殊死搏鬥。一個是壞小人,準備毀她清白,一個是好小人,準備護她周全。
趁他忍痛的階段,林西召來佩劍,徑直刺下去!
可剛出手,就發現怪異。
佩劍一歪,避開要害,只輕輕傷了他胳膊一下。
她不由一怔,究竟是自己技藝問題,還是劍有問題?
因為這一劍,他也回過神來,抬頭望向她。就算面容被術法掩蓋,她也能感受對方眼中情緒,有失望有痛苦有掙扎,各種複雜情感交錯在一起。
他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臉。
林西直接一掌拍過去!
這一掌,她用了狠力,就算修為高深如師尊,也會受到重創。
果然,他因這一掌從唇角洇出鮮血……大抵是知曉自己身處劣勢,難以轉圜,起身施了個陣法逃跑。
林西本想去追,可對方修為實在高深,不過須臾,氣息徹底隱匿,她根本無從追起。
坐在床沿,摸著自己佩劍和邊緣沾染的血漬,若有所思……
她回想黑衣人與她說的第一句話:就這麼喜歡他?
喜歡誰,這人沒有明說。林西也覺得自己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可是外在表現出來像喜歡某個人……唯有玉成。
她與玉成是名義上的道侶,而且近期由於某些原因,她過於縱容他的一些行為,所以瞧上去格外親密。在外人看來,也確實像喜歡他。
排查懷疑對象時,玉成被第一個去掉。
至於其他人,修為低於自己的也全部被排除。現在只剩那些修為高的。
林西是殿首首徒,長生殿大師姐,修為高於她的沒剩幾個。而且,這幾個里還要常與自己接觸,能夠看到她與玉成親密,誤以為顛鸞倒鳳的,真的就只剩……師尊?
思及此,心中泛起下意識的排斥感和怪異的噁心感……
轉換身份例舉一下,家中叔伯長輩,看著一個小姑娘長大,悉心教養,視若骨肉。突然有一天,那些老頭子對養成的女孩起了齷齪心思……怎麼不讓人覺得噁心怪異。
殿宗們,由於結丹修仙,看上去都極為年輕,實際上已逾百歲。
師尊也是,瞧上去不過弱冠,霽月風光好兒郎,都是因為結丹過早。若他沒有結丹,活到這把歲數,恐怕已是風燭殘年,鶴髮雞皮。所以將他們比作叔伯長輩,也算合理。
稍有不同的是,轉換身份中的那個小姑娘與叔伯們有血緣關係,而她與殿宗們還有師尊並無血緣關係。
可是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又如何?
師徒相戀本就有悖倫理,易受千夫所指。就算師尊不在乎,她卻不能不在乎。她貪戀舒適生活,不想被人指指點點,不想過得束手束腳,這很麻煩,她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