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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覺得有趣,和少年一起坐了進去。
喇叭花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質地,花瓣摸上去鮮嫩富有汁水,似乎一戳就會破。
就當她動作輕緩,束手束腳,生怕幅度大將花瓣弄破時,少年忽然一伸手,將她拽到身邊。他笑著說:「姐姐別亂跑,這花很容易破的,若是掉下去我也救護不及。就待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
林西輕輕點了點頭。
她知道少年極有可能是誆她的,但是不敢賭。如今自己的術法不濟事,依傍著他是最安全的。
花朵呼呼起飛,灌進來的狂風都被氣牆隔開。除了離地面太遠讓她膽戰心驚,其他一切感覺無恙。
誠如少年所言,不稍片刻便到了。
那地方,一面靠山,一面環海,地勢平坦,不是草原勝似草原。奇花異草漫布,微風拂過,搖擺起伏,碧浪滔滔。
兩人方跳下花瓣,那喇叭花就縮回原本大小,被風一吹,滾入草叢,尋不到蹤跡。
林西很喜歡這個地方,因為可以尋到各種各樣的花草。本該是不同時節開花結果的,卻像約好了似的,在這片領域競相開放,爭奇鬥豔。
她認真地觀察綠植,不由將少年拋之腦後。
少年自然不忿,明明是他帶她來的,結果到了這地方,姐姐就完全忽視了他……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帶她過來!
還是懷念以前的日子,姐姐雖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可不會完全忘了他。有的時候,看花草看累了,還會摸摸他的腦袋親一親他。
哪像現在,哎……
「姐姐,我好看嗎?」
林西看一株草藥看得入神,忽然有人輕喚她。抬頭,正見少年戴著編織的花環坐在她面前,繁花滿頭香滿身,語笑盈盈暗問來。
少年自是好看,眉若翠羽,唇似紅櫻,秋瞳剪水,萬種柔情。莫說這溟光島內,普天之下或許也難出其右者。
「好看。」
「比這些花兒都好看嗎?」
少年宜喜宜嗔,活色生香,確實人比花嬌。
「比它們都好看。」
「姐姐可不准說謊話哄我。那你為什麼看它們不看我?」
「你雖比它們好看,可我對它們比較感興趣。」
「對我就不感興趣嗎?」
林西頓了頓,最後還是堅定地應了聲:「……嗯。」
「你……」少年顯然被氣到了,作西子捧心狀,泫然欲泣,「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也真是犯賤,在這兒自討沒趣!」
林西不大理他。
和少年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這人性情轉換的很快,而且很會自我調節。這會兒把他惹生氣了,過會兒他就能自己調節好,覥著臉來討好她。
果不其然,他自己難受得哭個一會兒,轉頭又委屈巴巴地跟她說話:「姐姐手上的花叫什麼名字?」
「這個嗎?細蕊白。」
「姐姐,我可以碰嗎?」
林西便將花遞給了他。
少年拿著花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伸手,將花別到她發邊。
林西抬眸,有些不解。
少年揉了揉之前哭紅的眼圈,笑著跟她說:「姐姐真好看。」
他身子前傾,靠近她,似是觀察她耳邊的花,又似在觀察她。身上的香味逐漸濃郁,壓過了周邊的花草。
林西原本清明的眼神漸漸渙散,她一聞到這香味就容易犯迷糊。
少年顯然愛極她這副迷惘無措的模樣。本是世無其二的美貌,此回病後孱弱,原本清寒皙白的容色又染上了一股脆弱感與透明感,像裊裊霧氣,一碰極散。但是人都有追求美的本能,他想抓住縹緲霧氣,看是否如想像中那樣消散……想親一親抱一抱她,把這霧氣禁錮在懷裡,哪兒也不准去。
既然姐姐不主動親他,他可以主動親姐姐呀……
少年越靠越近,呼吸交錯。
林西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抬手,一柄長劍橫在兩人中間!
「姐姐,你幹什麼?」少年也從情動中抽身,看到林西此舉,不由委屈。
「不准親。」
自從上次在藏經閣不慎犯錯,她便常把佩劍帶在身邊,此劍與她道心想通,能助她定神。此回也多虧此劍,不然又得犯一次錯。
「唔……」少年委屈又惱怒,不過除此之外,也毫無辦法。
林西拒絕完他之後,便不再搭理,專注於手中的草藥。
一路走一路觀察,不知不覺間已不知走到何處。
前面花草的顏色極為怪異,一律的紅色。不論是葉、杆還是花骨朵,都是濃郁的鮮紅色,甚至連滋養它們的土壤都透出一股猩紅。抬目望去,顏色趨變,靠近她這邊的較淡,越靠近前方洞府顏色越濃,甚至紅得發黑。那裡山石陡峭,層層疊嶂,將那黑色洞府掩映得更加神秘。
「姐姐,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她正對眼前景象疑惑時,恰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回首,瞧見少年緩緩走了過來。秀眉微蹙,輕聲詢問,言辭之間似有擔心之意。
「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禁地,不要過去。」
「禁地……」原來這就是禁地,早有耳聞,未曾一見。
「禁地煞氣重,你身子受不了的,我們回去吧。」
面對少年的規勸,林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