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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遲歸問自己,如果那時候她真的和空易成為了雙胞胎兄妹,他會用現在的態度對自己嗎。
是會用補償妹妹的姿態來對待她,還是會像現在這樣帶著似有若無的曖昧?
那若是當時是他而非託管,而他倆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夫妻。
他是會跟她真的如尋常夫婦那般相伴一生呢?還是用其他理由搪塞過去。
歸根結底池遲歸在乎的是這樣一件事:空易現在對她的百般忍讓,千般討好,萬般彌補,是因為喜歡她,才會這樣看起來真誠又笨拙。
還是因為她有用,所以不能失去。
是因為她為那一世的感情問題介懷,所以他順勢而為,好像追求,實則補償。
還是因為他真的在乎她,也真的想要和她在這種關係上更進一步呢。
初見時的擁抱,後來的摸頭,牽手,看煙花,共飲。
他們的關係好像可以用作親情,也能用做朋友。
好像在友達之上,又好像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泡影。
池遲歸讀不明白自己的心,更讀不懂空易的。
但是她不想要強求的關係
不想要屈尊降貴不得已而為之的討好。
更不想要他補償的愛,甚至是假的愛。
她又喝了口酒,對著疏朗的天空嘆一口氣。
窗欞就在這時候被敲了敲。
一條小黑龍的小角在玻璃上磕了磕,尾巴尖上卷了只細長的玻璃瓶。
漂流瓶和小龍。
他真是拿捏住了池遲歸的脈搏,知道池遲歸拒絕不了這種形態的他。
開了窗,池遲歸隨手拿了個抱枕讓他蜷在上面,空易卻自己纏到了香檳瓶上,伸出了尾巴尖對著池遲歸一勾一勾的。
池遲歸接過這隻沒有漂流的漂流瓶。
裡面也只有簡單的一行字:【今天可以嘮十塊錢的嗎?】
她一下就笑起來了。
池遲歸沒回答,伸出手把小龍從頭到尾巴翻來覆去反反覆覆的摸了幾遍,等到龍不好意思的溜到地上變回了人形,才懶洋洋的又抿了口酒。
「報酬收完了。今天你可以嘮五塊錢的。」
空易:「這麼久才五塊!」
池遲歸:「你只提供了五塊的服務。」
空易不說話了。
說好的嘮五塊錢,他卻只是搬了椅子坐在她身邊,呼吸清淺。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
大概是感覺情緒醞釀的不錯了,空易才問她:「還在生氣嗎?」
池遲歸卻不想和他玩「你彆氣我偏氣還氣嗎你猜啊」的遊戲了。
她側了身子看他:「這些天,又是花又是禮物,甚至不惜親身上陣哄我開心,你現在這樣,是因為不想和我爭執,想和我重歸於好,還是喜歡我,想要跟我更進一步?」
空易的表情凝固了。
房間裡的燈明亮又刺眼,因此池遲歸能清楚的看到他紅了臉。
「出了這種事,解鎖了這種記憶,我們的關係不可能回復之前那種純粹了。你現在百般討好我,是想回到之前的小池和空易的狀態,還是覺得我們可以在雲枝的基礎上修復關係呢。這個問題可是很重要的,你不會連這都沒想好就來希望和我和好吧?」
他還是沉默。
好像尷尬又不知所措。
池遲歸垂了眼:「當然了,以雲枝的身份,我就算原諒你也不代表著就要和你繼續做夫妻,畢竟上輩子的恩怨關這輩子什麼事呢。」
「我也知道我們的身份很難彼此獨立開,但是你想要取得諒解的到底是池遲歸還是雲枝,又想我們繼續做陌生人,朋友還是做情人?」
空易連耳垂都紅了,可他還是沉默著說不出話。
有點像純情小伙子被姐姐強搶做男友那感覺了。
池遲歸覺得這時候他應該說點什麼,不管想好了還是沒想好,至少應該說點什麼,而不是讓她一個人講相聲。
她一直說個不停像什麼呢,倒像是逼迫著不喜歡她的人告白或者拒絕告白。
有什麼意思呢,強扭的瓜不甜。
他沒有答案,其實正是說明他沒想過她想要的,不是嗎。
池遲歸給自己又倒了杯酒。
她想起來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張搞笑圖片:【我16歲,背負了很多壓力,就明白愛恨情仇】。
「你是2w歲不是20歲,為什麼還沒我看的透徹?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很難嗎?」
池遲歸扭頭看他:「有時候我覺得你把心都捧出來給我看了,有時候又覺得你其實什麼都保留著。」
「我只是覺得現在,說這個有點早,還沒到合適的時候。」
「什麼時候是合適的時候,這個該死的時候我發現我們曾有過那樣的關係,但是我們沒能從那段關係里得到任何受益。可是我卻偏偏因為這個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是因為你還沒想清楚嗎?」
空易低頭:「我有很長的時間,已經想的很清楚。但我覺得你需要更久。」
池遲歸有那麼幾個瞬間有一種站起來不顧一切歇斯底里一下的衝動的,但是很快她就冷靜下來了,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好笑。
「我不覺得。但是請你先出去吧,我需要冷靜一下。」
確實,在她尚且懵懂的時候空易就拒絕過她的結契邀請,和道幸相處的3000年也從未表現過男女私情,或許他早就說過了並不喜歡她,只是她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