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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昨天就是在江邊撿到的那塊石頭,此時見狀,也不免停下步子,下意識豎起耳朵去聽。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死人啦……」
「誰家小伙子這麼想不開,哎喲我的天,還穿著三中校服嘞,是個高中生啊?」
「我大侄子的姨媽的姑父就住附近呢,他說昨晚好像聽到動靜了,旁邊那個民宿不是鬧鬼嗎,昨晚他半夜起床上廁所,就聽見民宿那邊樓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然後就是噗通一聲……」
「不是好幾年沒鬧過了嗎?怎麼又……」
「哎喲快別說了別說了!怪滲人的!」
「……」
徐瑾看了下手錶——這手錶是她表姐不要給她的,雖然很舊了,顏色還是這個年紀的女生最不喜歡的黑色,但好歹還能用。
她對這些一向不挑。
快遲到了,徐瑾沒再聽下去,只隨便朝湖邊瞥了兩眼,無意間瞥見兩個在警察中顯得格格不入、穿著常服的一男一女。
男人生得又高又壯,看上去就不好惹——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竟然有一雙赤瞳。
這年頭男人也已經開始戴非主流美瞳了嗎?
徐瑾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懶得再關注,收回視線加快腳步,掠過人群,朝學校的方向跑去。
另一邊,一男一女正站在江邊蓋著白布的屍體旁,輪流看了下屍體,隨後女人起身,嘆了口氣,和男人以及旁邊一名警察說了些什麼。
很快,她目光一頓,視線穿過層層人群,落在了外圍一個匆匆離去的女孩身上。
她微微皺起眉頭。
高壯的男人順著她的視線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奇怪道:「朱姐,怎麼了?」
朱小婉搖頭,只是突然想起什麼,又問旁邊的中年警察:「厲隊,您是說,這男孩身上的校服是宿城三中的?」
被她稱為厲隊的男人點點頭,嚴肅道:「我兒子也在三中念書,你知道的,三中有穿校服的規定,他校服上還有住校的標籤,按理說昨天是周一,昨晚他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怎麼,朱姑娘是發現什麼了嗎?」
朱小婉不予置評,三人又交接了一下信息,隨即朱小婉意味深長道:「三水,看來我們得去一趟三中了——厲隊,接下來案件交接的事就麻煩您了。」
中年男人擺擺手:「客氣,都是老熟人了。」
三中。
徐瑾踩著最後的鈴聲踏進了教室門檻,班主任沉默兩秒,嚴肅地看著她:「為什麼遲到?」
徐瑾想說我沒遲到,鈴聲剛停。
但對上男人斥責的目光,她還是垂眸,沒有辯解。
班主任推了下眼鏡:「自己放好書包,到外面站著。」
徐瑾低聲應了句,頂著整個班的目光回到座位,鄰桌的厲新源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嘲笑她:「徐呆子,你怎麼也能遲到?少見啊!」
徐瑾沒理他,放下書包,剛要把語文書拿出來,忽然摸到什麼,拿出來低頭一看——
那塊石頭,正躺在她掌心裡微微發亮。
徐瑾盯著它看了兩秒,奇怪的感覺從心頭一閃而過:沒記錯的話,她昨晚不是把這石頭放到床頭櫃裡去了嗎?
什麼時候塞進書包的,她怎麼沒印象?
一旁的厲新源瞥見了,湊過來小聲問:「這是什麼?」
徐瑾立刻合上手掌,也小聲回:「關你屁事。」
厲新源:「……」
上頭班主任吳老師敲了兩下教鞭,示意她動作快點。
徐瑾匆忙又把石頭塞回去,帶著語文書出了門,頭一低,劉海垂下來遮住大半眼瞼,就又變回了那個寡言少語的「徐呆子」,好像剛剛突然懟人的不是她一樣。
厲新源都呆了一下,隨後看著她走到走廊上,愣了好長時間,心想:
這書呆子今天吃錯藥了?
就問了一句而已,怎麼還急眼了?
他想戳前桌說話,才發現前面兩個人今天竟然都沒來,吳老師皺著眉看了幾眼,沒在意。
而正在走廊上捧著語文書看的徐瑾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搞不清為什麼不想讓人看到那塊石頭,反正握著石頭的時候讓她莫名安心,以至於厲新源說出那句話時,她下意識就回懟了回去,一點也不像平時的自己。
平時面對寫小胖子的挑釁她都是理都不理的。
正愣神,徐瑾餘光又瞥見一輛車開進了,停在樓下,下來兩個人,看著是一男一女,似乎有點眼熟。
還沒想起這兩個人是誰,徐瑾就見女人忽然抬起頭,準確無誤地朝她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片刻,女人朝她露出一個溫婉的笑。
可能是她的錯覺,徐瑾甚至竟然這個笑容里似乎帶著幾分難過和惋惜。
徐瑾:「……?」
這什麼眼神?
跟她明天就要死了一樣。
哦對,她記起來了。
這不是今早在江邊看見的那兩個人嗎?
徐瑾心頭一跳,想起當時聽見圍觀的人說,跳河的那個似乎是個男高中生,就是三中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回過頭,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今天教室里有三個空位,除了她,還有她兩個前桌。
兩個人里,只有一個是男生,而那個男生……
「安逸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