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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能救不?」
「能。」
不過得看完這場幻境,找到因果,才能找到罩成之根。
罩若破了,就死不了人。
徐瑾也就放心了。
那頭店裡老闆聞言,立馬把籠子捂得更緊了,同時斥駁道:「你是鳳凰嗎你就亂說!」
寒鳥頓時支支吾吾起來:「往上追溯一下,鳳凰和我寒鳥一族也有些血緣關係……我怎麼不算鳳凰呢?」
老闆嗤之以鼻:「你喊鳳凰一聲老鄉,你看鳳凰應不應就完事兒了。」
寒鳥:「……」
老闆又壓低聲音,惡狠狠道:「我說你是鸚鵡你就是鸚鵡!再開口亂說話翅膀給你折了!」
傅囹臉側的燙痕還未消失,因為天生皮膚白,反倒更顯眼了些,像條蜿蜒扭曲的紅蜈蚣。
淡漠的表情配上她年紀尚小的這樣一張臉,莫名顯得有些令人心悸。
她看著老闆和一隻鳥交流自如,半晌,才開口回道:「鸚鵡不鸚鵡,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老闆朝她擠了擠眉眼,壓低聲音道:「您也知道,咱們做這行生意的,時不時就遇到些稀奇物什……這鳥是我廢了好些法子才弄來的,您出去可千萬別亂傳……」
正說著,不知怎麼想的,傅囹的腳步忽然變了個道。
她伸手比了個數:「十兩,這隻鳥賣給我。」
老闆愣了愣:「可……可易阿婆似乎從不跟我們做這等寵物買賣……」
傅囹:「是我要買。」
老闆為難道:「那易阿婆日後付款,若是問起來怎麼突然多了一筆數目……」
傅囹淡漠道:「我是她的弟子,她要問責,也只會問責於我,你只說是我要買就行了。」
老闆一咬牙:「行吧。」
於是這只會說人話的鳥就這樣用十兩銀子被傅囹拎走了。
一邊在鳥籠里晃,一邊還在叫嚷不休:「喂!你個小丫頭!我可不是什麼供人豢養的寵物!我是西天寒鳥!西天寒鳥你懂不懂!大妖!我勸你趕緊把我放了,不然等我爺爺來了……」
傅囹冷漠道:「閉嘴。」
寒鳥沉默了須臾。
然後又叫囂得更厲害了:
「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你把小爺我當什麼人了!」
傅囹另一隻手還抱著罈子,一時騰不出手來。
她微微皺眉,尚且稚嫩的臉上布滿了後悔。
怎麼會因為一時衝動就買下這隻話癆的傻鳥了呢?
正打算找個隱蔽點的路口休息一下,順便想想怎麼處理這隻鳥,然而臨過街口拐角,卻看見了一面帆旗。
上書:一算十兩,料事如神,假一賠十,童叟無欺。
傅囹想,一算十兩,這是平凡人家幾個月的開銷,一看就是騙子。
誰信?
……但真就有人信了。
不僅有,還很多。
一旁排隊的人絡繹不絕,卻十分安靜有序。
場面太過詭異,傅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看見了坐在攤前臉上撇著要掉不掉的八字鬍、身後背著一把長劍的青袍道人。
對方仿佛感受到了什麼般,很快也抬眼,直直望了回來。
徐瑾正走著神,見傅囹頓住,也順勢望了過去。
這一看,便猝不及防地和攤前的青年對視在了一起。
虛虛實實,匯合再交錯。
她不由愣了愣,張口:「顧……顧清崖?」
第32章 三水
傅囹只停留了片刻, 很快就走了。
臨走之前,老遠還能聽見那青袍道人胡吹亂造的聲音。
「您看您印堂發青,一看就是子嗣稀薄……」
「胡說, 我有八個兒子!十個女兒!什么子嗣單薄,你瞎說什麼!」
「所以我說, 印堂發青——印堂在什麼位置,相信您也懂的。」
「……」
那人面色頓時就變得和印堂一樣青。
他匆匆拜別, 丟下銀子就掩面離開了。
道人搖著扇子, 笑眯眯地揪著他那兩撇鬍子,優哉游哉道:「諸位儘管放心,本人道號無岱, 人稱江湖神算子!入行以來算無遺漏,行遍大江南北, 一算十兩,今日特惠!童叟無欺!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圍觀人群一擁而上, 很快蓋住了那道人的身影。
直到過了拐角, 再也看不見那攤子了,徐瑾才震驚地收回視線:「那是你?」
顧清崖抬手打了個哈欠, 含糊道:「大概?」
徐瑾:「……大概是什麼意思。」
顧清崖笑了下, 環臂道:「大概就是確實是我的意思——年少時我雲遊四方,確實哪兒都去過,卻不記得曾見過傅囹了。」
「你道號無岱?」
「那倒不是, 那是我師父的道號。」
「……」徐瑾無語,「你打著你師父的道號招搖撞騙?」
「誒, 看你這話說的, 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
「……」
顧清崖笑眯眯道:「修道之人的事, 怎麼能叫招搖撞騙呢?再說, 要騙也是他老人家先騙的,我只是行走江湖時,偶爾借借他的旗號罷了。」
徐瑾有點懵:「?你師父?」
顧清崖笑了一聲:「沒想到吧?我師父無岱就是算命的出身,後來得了機緣,巧合之下才飛升成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