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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轉過頭,無波無瀾地看向來人。
沈彥松扶了扶鏡片,笑道:「別誤會,只是看你還沒有到命定死期,要是現在就跳了樓了,那豈不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沈彥松道,「我和徐將軍的約定還沒實現呢。」
「——或者可以說,是我和你的約定。」
第76章 酷刑
徐瑾默默等了兩秒, 遲遲沒等來沈彥松接下來的話,不由有些不耐,催促道:「說啊。」
沈彥松:「……」
他揉了揉眉心:「我不會說到一半, 你就跳下去了吧?」
徐瑾淡淡道:「按理來說,我就是顧清崖, 我死了,你不是要高興才對嗎?」
見沈彥松不說話, 她才轉過頭, 重新看向遠處的高樓大廈:「放心吧,我現在還死不了。」
沈彥松這才慢慢走上前兩步,道:「我知道你去找了小婉。她什麼都告訴我。」
徐瑾不置可否:「那她說了我和她聊什麼了嗎?」
沈彥松笑笑:「不需要她說, 我能猜到。但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徐瑾對他這幅任何時候都風度翩翩溫柔和善的臉龐感到一絲悚然。
「你可能不記得了, 但數百年前,你確實見過我。」
「……徐婉若?」
「是的, 你作為徐將軍的那一世死後, 靈魂入了九幽冥府,在那裡, 你和我做了一筆交易。」
徐瑾低頭看了眼睡在懷裡的貓, 默默將它又抱緊了一些,這才抬頭,繼續問:「我為什麼會去找你?」
「顧清崖現在是鬼仙, 你應該記得,」沈彥松道, 「但你或許不知道, 他沉睡百年後靈力已經散去了大半, 更何況為了救你, 又耗費了大量的修為……本來在他的命格中,唯一的生機就在於這次閉關,如果能凝成實體,還有未來可言,如果不能——」
他頓了頓,笑道:「不需要多久,等到靈力散盡,他就要真正地魂飛魄散了。」
即便知道面前這個人不安好心,口中的話也不知真假,但聽見這些,徐瑾還是忍不住接著他的話往下問:「如果凝成了呢?」
「不會凝成的,」沈彥松篤定道,「他本來就沒想活。」
徐瑾瞳孔一縮:「什麼意思?」
百次輪迴,成則飛升成神,敗則灰飛煙滅。
「你的百次輪迴,這一世已經是最後一次了。」
沈彥松輕笑道,「一個惡鬼纏身,一個命不久矣。你們之中,最後只可能活下來一個,而他早在幾百年前,就做好了將一身修為渡給你、讓你強行升仙渡劫的準備了。」
修仙界有句話,叫仙者不渡修。
為仙者,大多都有幾百甚至千歲的年齡,一旦將一身修為渡給他人,那本體就會一夜白頭,迅速衰敗而亡,化為一捧黃土。
徐瑾手抖了一下,茫然地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道:「……那如果這一劫我渡過去了呢?」
「那也不可能,」沈彥松雲淡風輕道,「你毫無修為,這一世更是死劫纏身,霉運透頂,唯一的一根塵緣線若隱若現,是要崩斷的趨勢。」
「如果他不渡修為給你,你必死無疑。」
徐瑾沉默下來。
這些事,顧清崖從沒和她說過。
「你怎麼就確定他一定會渡修為給我,」徐瑾啞聲道,「你自己也說了,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為了讓你過得舒服些,本該被壓在黃泉下三千尺、忍受惡鬼噬身的顧清崖甚至用了障眼法,分身逃了出來,一邊躲著地府的眼線追捕,一邊護你周全。我有眼睛,當然知道你對他很重要。」
沈彥松說著,語氣鬆快地聳聳肩:「他那段時日估計過得不怎麼樣,才會一邊逃、一邊著手準備著未來幫你渡劫的陣法。」
徐瑾呢喃著重複了一遍:「……陣法?」
「天鵝湖是個好位置。」沈彥松淡淡笑道,「那裡陰氣濃重,最適合擺百鬼獻祭陣——陣法早成,只需要一筆符號,就能將它徹底激活。」
徐瑾沉默了片刻,抬頭看他:「你跟我說這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即使說了這麼多,沈彥松從頭到尾則都維持著不緊不慢的姿態,「只是想告訴你,你忘記的到底是什麼。」
他說罷伸手,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古樸的劍鞘,遞到徐瑾面前。
「記得它嗎?」
徐瑾低頭,剛看了兩眼,還沒開口,腰間始終安靜如雞的乾坤袋卻忽然劇烈地震動了起來,仿佛有東西正在一下一下撞擊著袋子,呼之欲出。
她伸手,按住了袋子。
是青蓮劍。
當初她和顧清崖一起拿回它的時候,就看見只有光禿禿一把劍,後來顧清崖看把它放到任何劍鞘里都不安分,便收入了乾坤袖裡,沒怎麼拿出來過。
反應這麼大……難道說,這劍鞘是原裝?
仔細一看,這劍鞘確實和她在幻境中看到過的大差不差。
「正如你所想,」沈彥松的目光在她腰間一掃而過,隨即笑著收起劍鞘,「我那時很想將他捉回地府,便找到你,將他的來歷和經歷都告訴了你,也說了,再這樣消耗下去,等不到你第一百次輪迴,他就要被惡鬼吞噬殆盡了。」
「是你主動提出,用你的命,來換他的命。並給了我這把劍鞘為證,讓我百年後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