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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本座就要和你一同學習了,請多指教——別東張西望,很晚了,趕緊寫完睡覺!」
徐瑾被他這一巴掌拍懵了:「你認真的?」
「你指哪方面?」
「說要給我開小灶。」
「當然,」顧清崖笑笑,「我從不騙人。」
徐瑾覺得自己屁股發癢。
她如坐針氈地維持了十數分鐘的安靜,每次偷看顧清崖都只能看到一個完美的側臉。
半濕的長髮垂下來,更添幾分朦朧的清雋。
……然後每次看了不到兩秒,就會被顧清崖直接抓包:「專心做題!」
來來去去好幾回,徐瑾忍不住了,眼睛亂轉:「我從民宿裡帶回來的那把香火你是不是還沒吃呢,你不餓嗎?」
「不餓,」顧清崖把書翻了一頁,說出了標準書呆子發言,「書就是我的精神食糧。」
徐瑾:「……」
這話你在讓我幫忙找香火的時候怎麼不說。
她不死心:「你都是魂魄了,為什麼還能觸碰實體?」
顧清崖答得隨意:「看個人修為,修為高的話,和正常人平日是一樣的,甚至比常人更方便,畢竟常人不能飛——御劍飛行不算。」
徐瑾絞盡腦汁找話題:「那你是怎麼死的?」
顧清崖翻書的手頓了下,斜眼睨她:「問這個做什麼?」
徐瑾眨了眨眼:「我們不是一個人嗎,我想了解了解我們還沒分裂之前經歷過什麼,不行嗎?」
當然行。
要是有別人敢問他是怎麼死的,他恐怕當場就把人直接掀飛了。
但這話是徐瑾問的,所以他不介意。
他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一邊看一邊語氣輕鬆道:「渡劫失敗了,天劫沒躲過去,身體當然就在天劫中毀了,灰飛煙滅的那種。」
「找不回來了?」
「找不回來了。」
「那你以後怎麼辦?」
「不怎麼辦,」顧清崖面不改色,語氣淡然,說出來的話卻狂得很,「我千年以前能成為仙尊之首,沒道理千年以後混不出頭。」
「干我該幹的事,然後修成新身體,繼續活下去。」
徐瑾來勁了:「還能修成新身體?」
「詭道中,有一種法術叫重塑肉身,」顧清崖瞥了她一眼,「只要修為夠,即便變成了鬼,也能凝身還魂。」
徐瑾鼓掌:「那你加油!早日借屍還魂!」
顧清崖毫無感情地道謝:「借你吉言。但是不是借屍還魂,是凝身還魂。」
「差兩個字而已,差不多差不多。」
「……」
屋裡又安靜下來了,只剩一盞檯燈亮著,燈光微微晃蕩。
徐瑾換了幾個姿勢,又抬起頭:「話說,你活著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記憶很深刻的事?說來聽聽唄。」
顧清崖頓了下:「不記得了。」
徐瑾納悶:「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不會真一覺睡傻了吧?」
顧清崖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忽然道:「我記得你之前對這些好像都不感興趣來著?怎麼突然問這麼多話?」
徐瑾立刻不說話了。
顧清崖第二次低下頭,繼續看書。
三分鐘後。
徐瑾放下筆:「你會御劍飛行嗎?」
顧清崖:「……會。」
徐瑾:「能不能帶我飛?」
顧清崖:「……」
「徐小瑾,」他合上書,一字一句道,「專!心!做!題!」
徐瑾不滿:「我是真的想飛!」
顧清崖:「我也是真的想揍你。」
「……」
徐瑾瞪大眼睛:「你怎麼打女人!太狠毒了!」
顧清崖微微一笑:「我不打女人,但我確實狠毒,因為我狠起來連自己都打。」
……好吧,確實是個狠人。
徐瑾不得不低頭,滿臉視死如歸,重新拿起了筆,認命地奔赴題海去了。
當晚,兩人依舊是在一張床上湊合了一下。
周四,徐瑾戴著兩個黑眼圈,叼著一隻包子走進校園——她吃到了本周以來第一次早餐。
顧清崖飄在她旁邊,擺弄著手機——學校不讓學生帶手機,但放在他這裡能和他一起隱身,很方便。
徐瑾琢磨著,乾脆把他當個人形儲物櫃,以後有什麼東西不好藏,就都丟給他。
顧清崖每次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在打鬼主意,和他年少時在天韻山每次想鬼點子時候的表情一模一樣。
但他不在意。
他此時嘴裡也咬著包子,吃了一口又皺起眉:「不是奶黃餡的。」
徐瑾翻了個白眼:「還真挑起來了——你好好的有香火不吃,非跟我搶包子幹什麼?」
「非也非也,」顧清崖坦然道,「我說過了,香火對魂魄來說是最好的食物,但這不代表魂魄沒有口腹之慾——既有,誰樂意去吃那毫無口感的香火呢?」
徐瑾剛要說話,忽然停住了腳步。
顧清崖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挪出來:「怎麼了?」
徐瑾緩緩退了兩步:「……死人了。」
「?」
顧清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見教學樓上,有人影從天台的位置一躍而下。
然後在教學樓下砸成了一灘爛泥。
顧清崖卻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