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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我睡不著。」
「我覺得你平時就是睡太多了,把我那份覺都睡完了,搞得我這幾天經常失眠。」
聽著她理不直氣也壯的語氣,顧清崖:「……」
什麼歪理。
「行吧,」顧清崖翻了個身,「那我倒要問問你,有問題不問我,你先找朱警官是個什麼意思?」
徐瑾:「……」
見徐瑾沉默,顧清崖倒是有些詫異,他還以為徐瑾會直接找個理由反懟回來——畢竟他們的交流和相處模式一向如此。
突然不吭聲,倒讓他覺得有些反常。
「沒什麼好說的,突然困了,你愛說不說,」徐瑾頓了頓,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你不說的話我睡了。」
哪有剛準備聊起來的話題說到一半,又強行打斷的?
顧清崖無奈,低嘆:「我說還不行嗎——」
反正他遲早也要教給徐瑾這些的,早說晚說都一樣。
「四大神器,指的是往生簿,判官筆,山河鼎,和輪迴鏡。」
「往生簿你也看到過,它和判官筆都是屬於九幽冥府的東西,是天造神物,一個承的是生死,一個載的是人間。」
「九幽冥府和地府有什麼區別嗎?」
「本質上是沒有的,人間幾乎統稱九幽冥府為地府,但實際上九幽立於地府之中,地府卻不僅僅只有九幽。還有每個新生亡魂都要走過一遍的黃泉路、冤魂齊聚的枉死城、逢年過節便人山人海的鬼市、以及……」
「以及什麼?」
「以及地下千尺,無人見過的輪迴道。」
徐瑾聽著,打了個哈欠:「輪迴道不是一種『意象』嗎?還有具體的樣子?」
顧清崖挑了下眉,不置可否:「那誰知道呢……你別打岔,聽我說。」
徐瑾心想,不打岔她都要睡著了。
面上卻道:「你接著說。」
「判官筆是判人善惡的存在,但傳聞在一開始,它只是支普通的墨筆,後來主人身死,自己生了靈智,入了九幽。其餘的,我也不太清楚。」
說到這裡,顧清崖揉了下太陽穴,感覺腦袋裡的記憶似乎有片刻的混亂。
這種情況從他醒來後常有發生,顧清崖習以為常,只當是自己又犯困了,便加快了講解的語速:「至於山河鼎,這東西聽說有鎮山河平禍亂的能耐,鼎不是真鼎,是四條鼎角。和我……」
顧清崖頓了下,改口道:「和我們,是一同被神匠秀安造出來的。」
徐瑾原本都要睡著了,聞言又勉強睜開眼皮,反應過來:「又關青蓮玉什麼事?」
「正要說呢,」顧清崖也打了個哈欠,「青蓮玉其實有個更加為人熟知的名字——和氏璧。」
徐瑾來勁了,半直起身,目光炯炯:「有故事?」
顧清崖失笑:「想聽?」
徐瑾催促:「快講快講!」睡前故事,不聽白不聽!
顧清崖咳了一聲,接過她遞過來的一杯水,抿了一口,這才緩緩道:
「當時山河動亂,人間的皇帝沉迷求仙問道,聽說神匠秀安本事通天,做出來的東西生來就有靈氣,於是不知從哪裡找到了秀安,用黃金千兩,請他造一座山河鼎。」
「秀安將自己關在長寧山上三天三夜,算出國有此難,但他不得不幫,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鼎被造出來後,卻只有四隻鼎角,皇帝大怒,認為他在戲耍自己,不等他解釋,便命人直接砍下了他的頭顱。而後在秀安獨居的竹屋裡,發現了他的遺筆。」
「他在書中寫明,將四隻鼎角分別埋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邊境界碑處,山河鼎才可生效。」
「他甚至算出了自己有此一難,因此提前備下了遺筆,曾經所造的寶物也早就交給了故人照料保管。」
「皇帝看完後,悔不當初,命人在長寧山上為他立碑供牌,而後世尊稱其為神匠。」
徐瑾聽得津津有味,甚至玩笑點評道:「他的悔過不是真的悔過。」
自古天下皇帝,少有不武斷自負的。
而這位皇帝,即便拿到了山河鼎,也依然為他的武斷付出了代價。
山河鼎還在被內林高手揣在懷裡趕往邊境的路上,叛軍就打進了皇宮,如同他砍下神匠秀安的頭顱一般,皇帝也在亂軍之中,被當眾一刀利落地砍下了頭顱。
縱使秀安有通天之能,縱使他甚至用一條命的代價試圖來挽救這個搖搖欲墜的江山,可能也想不到,現實的結果總是不盡人意的。
山河鼎救不回一個獨斷專行的暴君,也救不回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早就從根爛到了頂的的國家。
但它在未來的數千年裡,似乎也確實起到了安邦定國平禍亂的作用——只要有明君在位,必定國盛民強,海晏河清。
徐瑾撐著下巴:「我倒覺得,一位明君的作用,比這什麼山河鼎要大。」
顧清崖緩緩道:「你說得對。」
如果山河鼎作用真的那麼大,為什麼世間還是會有戰亂紛爭呢?
只能說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大勢所趨。不置可否的是,也許其中確實有一點山河鼎給人的威懾作用在,天長地久,山河鼎也確實因此生出了鎮山河的能力。
也算吻合了神匠死前留下的遺筆預言。
徐瑾撇了撇嘴:「然後呢?和氏璧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