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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在這兒,他還能離得遠嗎?
朱小婉一向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把手銬收到身後,解釋道:
「臨安大人——這其實關係到一條人命,我們要調查的案子中,這家民宿是重點看守地。」
顧清崖慢條斯理地走下樓,淺笑道:「打擾朱小姐辦案,實在很不好意思。不過門外這些人,到底是看守案發現場的呢……還是看守我詐屍現場的呢?」
朱小婉笑笑,眼睜睜看著他走到徐瑾身旁,一本正經道:「您想多了,我們並不知道您也在這裡……派人看著這裡,是因為這民宿經常出事,乾脆就封了。」
顧清崖點點頭,抬手隨意地甩了下袖子。
一道黑影由小變大,伴隨著驚恐的叫喊,直接被扔了過來:「那正好,我們剛才在民宿里看見了這隻小鬼,他是你們這案子的受害人吧?」
朱小婉抬手就用手銬把這小鬼給鎖上了,定睛一看,驚訝道:「還真是……怪不得地府找不到他的登記,原來是根本沒去地府報導。」
顧清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人死了沒鬼差來拘魂,竟然現在才發現沒有在地府登記……沈彥松這個地君當的,真夠嗆。」
朱小婉贊同地點點頭,心說確實。
顧清崖揮揮手道:「那就勞煩朱小姐,把人帶回去好好查查,最好把他生前的事都查得乾乾淨淨,看看他都到底幹過些什麼好事。」
「如果他下輩子得投個畜生道——再如果投的是只瘟豬,那就更好了。」
朱小婉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聞言卻隱約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皺了皺眉,沒回話,抬手把還在鬼哭狼嚎的安逸兮收進了腰間的乾坤袋中。
隨後抬起頭,說:「您二位……」
「我沒什麼事,回來拿個東西罷了。」
顧清崖說著,扭頭坦然問徐瑾:「找到了嗎?」
「……嗯。」頂著朱小婉的目光,徐瑾面無表情地抖著手,把拍乾淨的書包重新背上了。
見朱小婉還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她擰了下顧清崖的胳膊,咬牙切齒低聲提醒:「八點門禁。」
顧清崖面不改色應了聲:「知道。」
他一手搭在徐瑾肩膀上,一手朝朱小婉揮了下,臉上依舊帶著風流懶散的笑,仿佛正在對什麼十分熟稔的友人說話一般:「朱小姐,那我們這就走了。下次見。」
朱小婉什麼話都沒問出來,但有顧清崖在,又不得不無奈目送他們明目張胆地穿牆而去。
她皺著眉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民宿,抬步上樓。
最後只在民宿404的房間找到了一具空蕩蕩的棺材。
顧清崖太困了。
一出民宿的門,他便化作黑貓的模樣,鑽進她書包里補覺去了。
徐瑾怒捶平白重了許多的書包:「睡睡睡!你都睡了一千年了,怎麼還天天這麼困!就知道睡!你上輩子是睡死的吧!」
顧清崖把貓耳朵一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睡大覺。
等他再醒過來,是自己從書包里鑽出來的,只看見了一片漆黑的房間。
徐瑾不在房間裡,屋外也沒開燈。
顧清崖打著哈欠,化成人形出了房門,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徐瑾。
她一動不動,在除了自己空無一人的黑暗裡坐了很久。
月光照在她身上,又落在地上,灑了滿地的孤寂。
有那麼一瞬間,顧清崖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看見過這個畫面。
他悄無聲息地飄到徐瑾面前:「丫頭,發什麼呆?」
徐瑾回神,下意識回嘴:「管天管地,還管我發呆?」
這一句話開了口,便打破了沉寂。
像是凝固的雕像活過來了。
徐瑾又想到什麼,忍無可忍道:「說多少遍了,別叫我丫頭。」
「那叫什麼?」顧清崖攤了攤手,「徐小瑾?」
徐瑾一陣惡寒,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顧清崖含笑又道:「不行?那小瑾?小徐?阿瑾?小瑾瑾?」
徐瑾沉默片刻:「你不能直接叫名字嗎?」
「那不行,」顧清崖托腮,沖她眨了眨眼,「我們可是同一個人,得特殊點,喊名字太生分了不是?」
徐瑾嗤道:「滿嘴跑火車。」
果不其然,顧清崖歪了歪頭,又開始疑惑道:「火車是何物?」
簡直是《十萬個『這是何物』》。
徐瑾把放在旁邊的手機摁開屏幕,扔了過去:「自己搜。」
顧清崖難得愣了下:「你哪來的手機?」
徐瑾嘲諷道:「街上搶的。」
顧清崖聞言,卻直接把手機扔了回去,一本正經地催促道:「怎能如此?本座雖然如今身無分文,不復從前,但也從來不拿旁人的東西——快給人家還回去!」
語氣里竟然還有幾分驕傲。
徐瑾無語。
她起身回了房間,摁開燈,隨口道:「騙你的,這都聽不出來?我爹媽走了,要聯繫我,當然得給我留部手機。」
「他們用剩下的淘汰品,卡得很,你老將就著用,別嫌棄。」她頓了下,「嫌棄也沒用,沒有更好的,愛用不用。」
顧清崖便又立即順手把那手機從沙發上拿了回來,一邊不太熟練地擺弄,一邊跟在她後面,看著她把書包扔到床上,又蹲下去翻衣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