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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覺得自己似乎從她的眼神里讀到了什麼,但又看不清。
那雙眼睛含著濃濃的悲哀、悔恨、還有遺憾,以及……慶幸。
她在哀什麼?又在幸什麼?
徐瑾不知道,她只能點頭。
直到走出門,徐瑾都處在她那個眼神里遲遲無法回過神。
醫院人多眼雜,聽完全程的曲靖兩人也滿眼複雜,默默無言地跟上了她離開的腳步。
出了醫院後,徐瑾才記起來:「我是不是還沒付錢?」
顧清崖打了個哈欠,擺弄著剛剛拍到的照片和視頻:「看樣子她也並沒有要收的意思。」
「你老實說,」徐瑾沒管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尾巴,直接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顧清崖,「這起案子裡,真的不會有人死嗎?」
顧清崖把目光從手機上挪下來,挑了下眉,似是而非道:「命中注定會死的人……我無法確保。」
徐瑾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更沉默了。
「什麼意思,」曲央央終於忍不住插嘴了,「祖師爺,您知道這案子是怎麼回事?」
顧清崖聳肩:「大概猜到了。」
曲央央不解:「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
顧清崖笑道:「直接告訴你們不就沒意思了嗎?真的要出事的話我會出手的。但在此之前,是個歷練你們的好機會,可不能浪費。」
曲央央瞪大眼睛:「就這短短片刻,誰知道那位楊醫生會不會遭受什麼更痛苦的事?我們就這樣放任不管?斬妖除魔懲惡揚善難道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嗎?難道歷練比無辜之人少遭受一些痛苦更重要些?」
不得不說,她這話雖然說得魯莽衝撞,但確實有大俠之心。
曲靖伸手想攔她,一如既往還是沒攔住,於是又繼續了沉默。
顧清崖眸中流露出幾分欣賞來。
但……
「要懲惡揚善的是你們,」他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不是我。」
徐瑾看了顧清崖一眼,見曲央央還要理論,開口打斷道:「你們既然聽到了,那應該也注意到了,她沒有把那個故事講完整。」
曲央央到嘴的話噎了一下。
「五年前她被囚禁,然後呢?」徐瑾沉沉道,「她是成功離婚了,還是自己逃出來了……或者說,是有人幫她逃出來了?」
曲央央沉默兩秒:「難道是木偶里的什麼東西把她救出來了?就算是這樣,祖師爺不是更應該直接告訴我們怎麼回事,好結束這個案子呢?」
「可你怎麼解釋她又重新出現在醫院上班這點呢?」徐瑾把她的話堵了回去,「她不怕她丈夫吳習民再去醫院堵她,把她帶回去嗎?」
「很多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像家暴一樣——但大廳的護士告訴過我們,楊苜芯是一個月前復職的,這一個月里她都沒有被她丈夫強行離職,而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她都沒有說。」
曲央央啞口無言。
「還有一點,你們或許沒注意到,」徐瑾眯了眯眼,「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過,她『精神失常過』這件事。」
第56章 死線
曲央央算是看出來了, 她是有點洞察人心的仔細在身上的。
她撇了撇嘴,別彆扭扭道:「那你的意思是,她自己也有問題。」
徐瑾看了她一眼, 轉身往車站走:「有,但不多。」
身後兩人連忙跟上去:「什麼意思?」
「我更傾向於她是被脅迫, 無法說出某些信息。就像……」
徐瑾說到這裡,頓了下。
就像傅阿綾一樣。
曲央央是個急性子:「就像什麼?說啊!」
徐瑾在手機上點了輛車:「回去說。」
「回哪兒?」
「管理局。」
特殊管理局, 公共辦公室。
在曲央央的強烈要求以及曲靖的十分贊同下, 徐瑾拿來了局裡分析案例時經常使用的一塊小黑板。不知為何,腦袋裡出現了華國上下都家喻戶曉的一句話。
小葵花媽媽課堂開課啦!
不過她不是媽媽,是祖師娘。
想到這, 徐瑾莫名地唇角勾了一下。
「把楊盛連的事放一放,先來盤楊苜芯, 從她的反應邏輯說起。」
徐瑾在黑板上寫了個「反應」。
「從她的專業程度來看,她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概率還是本人, 當然——如果你們看過那種有例子的被附身後記憶會被傳輸給對方的案例, 那當我沒說。」
但以她有限的看過的道家書籍來說,她反正是沒見過的。
曲靖兩人自然也沒聽過這種事, 這個邏輯他們認, 於是也都點點頭。
「至於為什麼我說還有百分之十五的概率不確定,聽我繼續說。」
「一開始我確實沒看出什麼,但第一個不對, 出現在她提起家庭時——」
徐瑾道:「我當時說的是我家庭氛圍不好,講的是父母、是重男輕女, 」徐瑾說著頓了頓, 「而作為一個心理醫生, 她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安慰我, 反而突然提起了自己的經歷。」
為什麼呢?一般人聽到重男輕女會迅速聯想到家暴嗎?夫妻之間的家暴可和父母的重男輕女並不相干。
她並不認為是楊苜芯這個心理醫生不夠專業,相反,從她們之前的聊天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太懂得如何舒緩人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