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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解圍,後面半段話是對著徐瑾說的,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往顧清崖的位置瞥了瞥。
徐瑾下意識看了眼旁邊,卻見顧清崖挑了下眉,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知道曲家什麼來頭了。】
【什麼?】
【我渡劫之前雲遊四海,教養過許多個徒弟,大多都只算門生,只有三個關門弟子,得我真傳。最小的徒弟,就姓曲。】
徐瑾愣了愣:【你怎麼不早點記起來!】
顧清崖很冤枉:【我當時聽沈天灝說,他們後來都各立門戶,幾百年後無望成神,都相繼隕落了,我也就沒多過問。】
誰知道徒弟都死了,師父卻活了,還能有朝一日親眼見到徒弟的後生?
徐瑾長吸一口氣,正要說話,朱小婉終於從不遠處的走廊里姍姍來遲:「曲小姐,你如果真的想留在我們管理局做事,也不是不可以。」
曲央央立刻拋棄了剛剛產生的尷尬,眼神一亮:「姐姐!你說的是真的?!」
朱小婉溫婉一笑:「當然,不過我們這兒妖魔鬼怪沒那麼多,曲小姐的能力可能派不上什麼用場,但不收什麼事兒都不能幹的員工——前廳正缺個招待員,我看就很適合曲小姐歷練自己。」
「你意下如何呢?」
曲央央高興的表情不由收斂了一半:「可……可是,做招待員跟我工作歷練有什麼關係?」
曲靖也上前一步,擋住朱小婉慈祥地看向曲央央的眼神:「是啊,謝謝朱局的好意,但是央央,與其做這種工作,你不如跟我回去……」
曲央央立刻眼神堅定地推開他的胳膊:「我不回!」
朱小婉似乎並不意外,笑了下:「做招待員怎麼就不是歷練了?曲小姐在曲家從小嬌生慣養著長大,恐怕沒有什麼機會可以鍛鍊溝通交流的能力吧?招待員不就是個好機會嗎?」
「如果曲小姐怕吃苦,不願意做的話,我們也不為難,畢竟想來我們管理局的人多的是……」
那頭朱小婉還在對曲央央循循善誘,這頭顧清崖又挑了下眉,傳音問徐瑾:【我怎麼沒看出來有多少人想進這管理局?】
前兩天朱小婉不還因為缺人和提過要從其他地方調人過來嗎?
徐瑾淡定道:【這都不懂?這叫戰術。朱姐一看就是想把人騙到手再說。】
反正送上門的員工,不要白不要。
至於能力?可以慢慢培養嘛。
徐瑾不也是幾乎什麼都不會,還是進了管理局嗎?
不出意外,被朱小婉這麼一激,曲央央立刻就把曲靖的苦口婆心拋之腦後,慷鏘有力道:「好!我不怕苦!我能做!就做招待員!」
朱小婉停下話頭,露出一個滿意又矜持的笑容:「好的,既然如此,請曲小姐在休息室等待片刻,一會兒做個登記——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
曲央央點點頭,她看著一副脾氣不好的模樣,倒也聽話得很,瞥了曲靖一眼,隨即提起裙擺,跟著韓淼就要走。
曲靖左右看看,猶豫再三,忽然向朱小婉鞠了一躬,低聲道:「朱局,你們……還缺人嗎?我可以不要工資。」
一下收了兩個員工,還有一個是免費苦力……不是,免費勞動力,朱小婉一轉身離開他們的視線,立刻在徐瑾面前就笑開了花。
徐瑾抽了抽嘴角:「朱姐……你在我面前這麼笑,真的好嗎?」
她當初可是被顧清崖走關係硬塞進來的,管理局明明缺人,但徐瑾看得出來,朱小婉一直不怎麼樂意。
是後來徐瑾的畫符天賦才讓她徹底改了觀。
朱小婉咳了一聲,收斂了笑意道:「我對走後門的一向不怎麼客氣,不過你是有真本事的,而且……不用擔心,我不會為難自己人。」
徐瑾不太自在地轉過目光:「我不擔心這個……不過,韓淼哥說他們是送綿族族長過來的,這是怎麼回事?」
恰好他們走過公共辦公區的招待處,隔著一層玻璃,徐瑾看見了一個脊背佝僂,滿臉皺紋的老婆婆。
她穿著一身舊時代的布衣棉鞋,一頭白髮盤成一團扎在腦後,頭頂銀色的簪子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下,反射著瀲灩的光澤。
她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綿族人習慣稱年長的女人叫阿婆,於是她也被叫做傅阿婆。
這就是現在的綿族族長,本名傅琳琅。
朱小婉指了指裡面,壓低聲音道:「我本以為她不會來的,結果……我剛傳信去問沈彥松,才知道原來幾百年前,綿族就有規定,出綿族地界者,一律剝除祖籍,且大多……都不得好死。」
徐瑾皺了下眉:「這是為什麼?」
「這是詛咒,」朱小婉語氣有些沉重,「韓淼之前因為情劫之事一直記憶有損,前兩天跟我坦白說,他是從幻境裡看到了關於自己和傅阿綾的過去,這才記起來一些——」
幾百年前,也就是宏陽31年,人間綿族被屠殺殆盡,只剩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和婦人。
這件事影響甚廣,甚至驚動了天界,有些從綿族領地路過的凡人也看到了這屍骸遍野的一幕,此後數百年,人間都流傳著關於綿族被屠殺的野史故事。
最終天君親自下凡調查,查清前因後果後,認為此事是由綿族濫殺無辜開始,並查到易無良生前做過許多孽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