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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一向散漫的本地人而言其實是個巨大工程——技術好學，思想難改。

　　  而在這個問題上，唐凝都沒有辦法。

　　  所以她現在面對的問題是，一方面工人們嫌規矩太多，又要學技術，學識字，又要學規矩，學得枯燥乏味心生牴觸。另一方面是唐凝計劃的實業還要擴張，最好是能遍布整個洛州，這樣才能形成一個完善的後方供應體系，偏偏又沒有合適的人才來為她支撐這個計劃。

　　  要不她當初也不能這麼急。

　　  卓君彥奇怪：「宗老都讓你搞定了，其他人還不行？」

　　  唐凝搖頭：「說服宗老用了我三天時間。他值得這麼做，但我總不能一個一個去這麼做吧？」

　　  宗雲子捋須微笑，這不動聲色的馬屁讓他頗為開懷。

　　  宗雲子道：「唐小姐智計無雙，可惜終究是女子。她說的沒錯，這種事需要有一呼百應的名望，唐小姐來的時間尚短，名望不夠，雖有千般智計，卻難以發揮。所以老夫建議，這事還得主公你出馬。」

　　  可以啊，竟然知道喊我主公了。

　　  唐凝也道：「君威軍本來一群人不服氣我的做法，是你出面，再到汽車的出現，讓他們開始服我。現在的問題是，只有高層信任我，而我的威信要下放到中層，甚至基層。這需要你的支持。」

　　  說著唐凝遞給卓君彥一份資料道：「這是我策劃的關於君威新體系制度，包括組織架構，思想建設，人才培養，發展流程等等。我需要你的支持才能推行。」

　　  卓君彥大致掃了一眼：「給我限權了啊。」

　　  唐凝正色道：「我不是在限制你的權利，你的威望無人能及，這是分工！你我都不可能靠一兩個人完成這麼龐大的工程，我們需要足夠的中層和基層來完成整個計劃。也只有這樣，才能順利展開後續的生產工作。」

　　  卓君彥卻搖頭：「計劃總體沒問題，細節我要慢慢研究，但我不認為需要現在執行。」

　　  唐凝愕然：「為什麼？基礎已經好了，很快就可以投入生產，我們需要配套的制度和人來確保執行！」

　　  卓君彥笑道：「我能理解，你想要的是一個制度化的社會，而我們所在的卻是一個人治的社會。你知道這裡面的衝突有多大嗎？」

　　  唐凝點頭：「當然。後者更健全。」

　　  「但是效率更低，需要的基礎要求更高！」卓君彥回答。

　　  制度化社會是建立在全民都有一定知識水平的基礎上的，這樣你才能理解體制，跟隨體制。

　　  而人治的社會雖然看起來比制度化社會野蠻落後，但效率更高，也更方便被人理解。

　　  這就好比老百姓打官司，遇到不平，喊「找縣官」可比「按照大月律法第四條第N章規定……」要簡單好理解得多。

　　  書讀的不多，搞屁個體制？

　　  再說封建社會也不是沒有體制。

　　  唐凝的問題就在於她的要求超出了這社會老百姓的實際承受能力，也就導致了工廠好建，工人難覓的情況。

　　  實際是何止是工人難覓，是各階層各領域所有類別，包括行政管理人員，生產建設人員，服務人員等全方位的不足。

　　  知識跟不上，思想跟不上，工廠出來了也就是個空架子。

　　  唐凝也知道這點，所以只能找卓君彥來幫忙。

　　  但她也知道，即便卓君彥幫忙，要完成這套體系，至少也要一兩年的時間。

　　  然而她沒的選擇，只能儘快的去走，哪怕完不成，走一半也比別人強。

　　  卓君彥卻不這麼想。

　　  他說：「你的問題就在於你想要的比我還多。」

　　  唐凝面色微黯。

　　  是的，唐凝很聰明，很有能力。

　　  但她的致命問題就是她必須在一年內進到雲水宗，這使得她的目標竟然還凌駕於擁有系統的卓君彥之上了。

　　  卓君彥繼續道：「而你的另一個問題就是你還有改造世界的夢想。你把這兩個需求放在一起，就把自己的目標變成了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峰。你知道有些人之所以失敗，不是因為他沒有能力，而是因為他要的太多太狠，以致於壓垮了自己嗎？」

　　  唐凝嘆氣：「那你說該怎麼辦？」

　　  她現在對卓君彥其實已經有了欽佩的意思——他或許不知道很多事，但他能抓住要點！

　　  為上者，抓核心！

　　  卓君彥說的沒錯，唐凝最大的問題，就是要她想要的太多了！

　　  卓君彥將資料收起：「我不是說了嗎？把需求放低些，事情就好辦了。體制化社會是長遠發展，不需要現在就大刀闊斧的上，而應該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一步步水到渠成的完成。至於你所要的那些……其實很簡單。」

　　  卓君彥微微一笑：「正好我還在頭疼威懾下鄉的問題。」

　　  威懾下鄉？

　　  這個名詞讓宗雲子迷惑不解。

　　  卓君彥突然抬手，開槍。

　　  砰！

　　  槍火驟起，炸出一團烽煙。

　　  子彈從唐凝和宗雲子中間穿過，打在一人臉上，將那人的臉炸成稀爛。

　　  「啊！」唐凝尖叫一聲，不敢置信的看這一幕。

　　  他竟然又這樣做？

　　  無辜的大眼看著卓君彥，她喃喃：「我又做錯了什麼？」

　　  卓君彥笑笑：「不是，這個是刺客。」

　　  槍聲起，耿大彪等一群人已衝過來，翻起那死者的屍體，從屍身上取出一把暗藏的弩弓和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