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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藥膏之前算是軍方的特供品,是大唐軍方之前和南方邊境一個部落交戰時所需。
那個部落擅長在山林之中游擊作戰,而且最為擅長的是攀爬樹木然後射箭。
他們的弓箭射程並不遠,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給大唐軍方造成了驚人的陣亡。
他們的箭矢上會塗抹一種劇毒的樹汁,這種樹汁只要進入血液,其中的劇毒不僅會給中箭者帶來劇烈的痛楚,讓其迅速的喪失行動力,而且在接下來的數十個呼吸時間裡,就會讓中箭者渾身的血液凝結,讓鮮血無法在血脈之中流動。
所以只要被這種箭矢射中,哪怕只是擦破了一些皮,也依舊會暴斃。
但大唐畢竟是此時世上最強大的帝國,軍方在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之後,便很快研製出了這種劇毒的解藥,就是這種五麻清血散。
這種藥膏可以鎮痛,不讓軍士因為極度的痛苦而直接死去,而且可以防止渾身的鮮血凝凍。
但在擊潰了南方邊境這個野蠻部落的威脅之後,這種藥膏卻漸漸失去了作用。
因為此時大唐軍方最大的威脅,來自於北方的遊牧部落。
這些遊牧部落在和大唐常年的邊貿之中學習到了大唐的先進技術,他們有足夠的鋼鐵,而且他們在北方也建立了巨大的城池,甚至建立了自己的重鎧軍!
他們的戰鬥方式此時和唐軍極為接近,放棄了這種小打小鬧的方式,他們的強大軍械能夠給軍士的肉身帶來極大的創口,這種藥物雖然能夠鎮痛,但帶來的活血效果,卻根本不能止血,但凡身上有較大的創口,便根本不能使用這種藥膏。
在這名藥師提出來之前,大唐的軍方那些軍師,根本沒有任何人想得到用這種祛毒鎮痛的藥膏來對付鄭普觀。
這些擁有極高智慧的人物,在聽取這名藥師的意見之後,便都醒覺過來,只要能夠給鄭普觀不斷造成創傷,只要他們的手段能夠在鄭普觀的身上源源不斷的留下流血的傷口,那這種藥膏對於鄭普觀而言,便會是深沉黑夜之中的噩夢!
而在那些悽厲的軍令聲響起的剎那,這些之前在各種大戰之中都能鎮定自若的軍師們,他們的身體也已經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們看到那些斜掛在鄭普觀身上的箭矢掉落的剎那,鄭普觀的背上一縷縷的鮮血,就像是黑布上的紅色染料一樣奪目。
在無數嘈雜的敲擊聲中,這些箭師的身體也有些微微的顫抖,但是他們的雙手,卻是比平時更為穩定。
在弓弦的不斷輕震之中,一支支箭矢如同復仇的幽魂朝著鄭普觀落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末路
許多箭矢落在了鄭普觀的身上。
鄭普觀根本無法顧及這些箭矢。
他已經不復之前的驕傲和信心,他已經確定這處坊市和之前的染坊已經截然不同。
他覺得這座城裡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有智慧,更懂得戰鬥,然而就是這些在他看來如同弱智一樣的個體的智慧疊加之下,在他們驚人的戰鬥意志的衝擊之下,這個埋伏圈對於他而言已經十分致命。
如果不能儘快衝出大唐軍方預設的這個埋伏圈,他覺得自己會死。
在他看來,這些箭矢入肉很淺,而且帶來的傷口和他此時渾身的潰爛以及在滲入他體內血液之中的水銀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他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療傷。
他必須等待真元修復好自己受損嚴重的雙目。
所以當這些箭矢近身時,他只是護住了自己的面目,不讓自己的雙目受更多的傷害。
箭矢不斷的落在鄭普觀的身上。
鄭普觀就像是變成了一隻刺蝟。
看著那些箭矢如計劃刺破鄭普觀的血肉,提出計劃的那名藥師卻沒有歡呼,他的臉上也沒有喜色,他的眼角反而流淌下晶瑩的淚珠。
他的住所,便在染坊附近。
他現在還活著,但是之前已經傳來消息,他家中的所有人,包括他的一對兒女,已經死在了鄭普觀之前的屠殺里。
鄭普觀的雙腳瘋狂的踐踏在滾燙的殘燼餘火之中,刺入他血肉之中的箭矢幾乎在數個呼吸之間就已經從他身上震飛出去。
那些後繼的箭矢也無法追趕他的腳步,很快便被他逃出了射程。
他沿著自己放火的路往之前到來的那個城門口退去。
他心中牢記著染坊的方位,他很確定在這條充滿火焰的道路上,這個時代的軍方哪怕有再多的手段,也不夠時間再組織出一個這樣的埋伏。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周圍的房屋還在燃燒。
他的雙腳甚至不時的踩踏在滾燙的炭火上。
那些磚頭和石塊都因為溫度太高而不斷發出爆裂聲。
尤其那種灼熱的煙氣不斷刺入他的肺腑,然而在這樣的道路上奪命狂奔,原本應該更難受的他,卻反而覺得自己渾身起了一層清涼之意。
那些崩潰之處,那些不斷滲出的體液形成的水泡之中,都似乎有一些雪片在融化,在降低著他整個身體的溫度,甚至讓他為之精神一震。
一種獨特的藥力在他的血肉之中穿刺,讓那些劇烈的痛楚都不斷的消失。
這種感覺,甚至讓他愣了一愣。
接著,他的腦海之中升騰起無法理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