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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離道:「那皇帝應該可以命令她的軍隊?」
公孫嵐點了點頭,道:「要想這樣的屠殺停止,只有皇帝下令讓軍隊撤離。」
王離剛想說話,公孫嵐已經接著說道:「你們的情況只有我知道,而且這樣的狀況,恐怕只有我去見她,她才會相信。所以我們只有在他殺到皇宮之前去見皇帝,才能讓這樣的殺戮停止。」
呂神靚笑了笑,「你不怕我們是花言巧語的刺客?」
公孫嵐對著不遠處始終停留等待的那名車夫擺了擺手,道:「換一輛大些的,快些的馬車。」
等到那名車夫點頭而去,她才對著呂神靚道:「我們可以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王離此時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不如你直接帶我們去和鄭普觀談談,讓我們勸勸他暫且停一停。如果他停手,你也勸軍方先停一停。」
公孫嵐微微一怔,道:「如果你願意,那的確也是個可以減少殺戮的好辦法。」
呂神靚道:「之前是個好辦法,但我們叨逼叨這麼久,已經來不及了。」
「我丟!」
王離只是看了一眼,瞬間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只見一條人影在街巷之中快速的跳躍,就像是發狂的野獸一樣在房屋的陰影之中暴走。
那種速度和跳躍距離,一看就是鄭普觀。
而且哪怕從王離和呂神靚的這個位置看去,也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他衝刺的方位就應該是皇宮的所在。
「要不你和軍方打個招呼,說我們沒有惡意,我們也跑過去吧。」王離苦了臉。
他覺得啥馬車都不可能追得上鄭普觀,他和呂神靚要是全力去追趕,大唐軍方不設法阻攔他們,那他們或許有可能比鄭普觀早到皇城,或者說能夠追得上鄭普觀,讓他先停一停。
「我如果不在你們的身邊,變數太大,我不能保證大唐軍方會不會做出對你們不利的事情。」公孫嵐沒有猶豫,直接搖了搖頭,道:「如果只是追上他,或是比他先趕到皇宮,我保證能夠做到。因為即便他現在以這樣的速度前行,但唐人絕對不會就讓他這樣輕易的突到皇宮裡去。」
「行,聽你的。」呂神靚根本就不堅持。
這個時候已經有馬蹄聲在不遠的街道之中傳來,順著馬蹄聲,他們看到一輛全黑的馬車已經疾馳而來。
就連拖曳這輛馬車的戰馬都是全黑色的,身上一根雜毛都沒有。它們拖曳著的馬車也不是尋常富商或是官員家中所用的馬車,而是沒有車廂的戰車。
「走!」
王離這次一馬當先,先行跳上了馬車。
視線之中鄭普觀那豕突狼奔的樣子太過可怕了,他覺得再浪費時間,指不定鄭普觀要被刺激得做出什麼事情來。
……
洛陽的風吹在鄭普觀的身上,鄭普觀覺得身體有點冷。
這種冷對於他而言,也是全新的感受。
在過往的數萬年裡,他沒有流過這麼多血,而且真元的流淌和諸多道韻的加持,也讓他寒暑不侵,即便將他封在冰山之中,他都根本感覺不到寒意,身體更不可能會出現冷的這種感受。
對於尋常人而言,寒冷可能比疼痛要容易忍受。
但鄭普觀不同。
在這段戰鬥的時間裡,他已經不斷的在品嘗疼痛的滋味,而這種身體裡覺得冷的滋味,他卻是第一次品嘗。
而且疼痛不會給他直接帶來虛弱的感覺,但這種冷,卻是讓他覺得自己在虛弱,在被侵蝕。
這種感覺,更讓他無法忍受。
他之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那種垂暮的修士的那種壽元流逝的感覺,而此時,這種寒冷,卻讓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和生命力都在被削弱,都在流失。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感到了可以量化的流失。
即便他的真元催動著體內的生機,不斷修補著他受損的血肉和經絡,但他發現和修真界那些吸收不到靈氣的修士一樣,他在這座城裡,真元根本得不到補充。
真元如果不是無盡,那便意味著終有盡日,意味著他在這座城裡不會擁有無盡的壽元,而這樣的戰鬥,則在不斷的消耗他的壽命。
他發現的最可怕的事實是,他之前根本不在意生死,那是因為他自己覺得自己根本死不了,不會失去的東西,那的確很難會去在意。然而現在,他不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他不能讓自己不斷變弱,不能把自己的生命耗費在這些人的身上。
如果不能直接殺得這座城裡的人膽寒,那他只能逼迫這座城裡的皇帝就範。
在衝出菜市場那一帶的唐軍包圍圈之後,他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什麼問題。
以他的速度,沿途的唐軍很難再組織起有效的圍堵,更不可能預先準備好諸多的陰險手段來對付他。
但就在這時,他疾風般前行的身體突然出現了一絲的停頓。
他感到了一絲異樣。
之前他和那些唐軍戰鬥時,沿途的街巷所有的門窗都趕緊緊閉,尤其是那些相鄰的街巷原本在偷偷的看他,但等他接近時,絕對不可能有人敢開著門窗,更不可能打開門走出來。
然而此時,他發現前方的街巷裡,突然有些人走了出來。
最先出現在他視野里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這個少年似乎原本就住在閣樓里,所以他打開閣樓的兩扇窗戶,突然翻身出來時,就十分突兀的出現了正躍上這座房屋的屋頂的鄭普觀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