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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防護服的男子並非不明白這些,只是沒有將現在發生的事情聯想到這些方面,羅斯的話語讓他再度沉默下來。
羅斯感慨的笑了起來,道:「我的老朋友,換個方面想,我們所處的星球始終處於輪迴之中,從混沌到一切變得極其有秩序,一切開發到極致,一切的分配精細到極致,但少數人制定的賞罰和分配製度,按照這個制度來分配這個世界的能源,難道能夠代替我們這個星球的自然準則麼?如果混沌到秩序到了極致之後,應該的便是重新回歸混沌,那我現在利用你們的武器達到的效果,便相當於將這個天地變得更加廣闊,相當於變得重歸混沌。從今天開始,每個地方到每個地方的距離拉遠了,無論是旅行還是傳遞消息,都變得更加不便,都需要耗費很久的時間,再也不存在有什麼厲害的人物或是什麼機器能夠始終清楚的俯瞰這個世界,對於每個身處這個世界的人而言,這個世界不再變得高度的透明,而是重歸籠罩著混沌迷霧的黑暗叢林。」
「你最畏懼的始終是高度透明?」身穿防護服的男子在沉默許久之後終於出聲。
羅斯有些惆悵的嘆息了一聲。
「理念和想法不同,便始終很難愉快的交談。」他嘆息過後,認真的看著這名身穿防護服的男子,說道:「所以我的老朋友,多談無益。我最後想要說的,是在這樣的混沌叢林世界之中,就算是我們今後要想聯繫或是見面都會變得沒有那麼容易。你應該想想,在驟然變得無限寬廣和所有人聯絡更難的混沌叢林世界之中,或許我們今後碰面的機會都很少有。既然說不定都不一定會再次碰面,那為什麼非要抱著你死我活的想法,如此敵視呢?我解放了所有沒有以往人生的NPC,誰知道這個叢林世界之中會多出多少可怕的猛獸,我們在其中就算是獅子,也只是落單的獅子。但這個叢林裡到處都是狼群,都是老虎和大象。」
身穿防護服的男子思索了許久,他抬起頭來看著四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沙漠,他的嘴角終於浮現出一絲苦笑。
他始終無法信任羅斯,不相信他所說的很多道理,但他確定至少在既定事實的情況下,最後的這些對於這個世界形容的字句,是真實的。
……
西方五部洲,赤河洲。
赤河洲和此時的西漠洲原先在修真界的地理概念之中相隔並不遠,中間只隔著一個渾塵洲。
甚至按照修真界的普遍認知,渾塵洲之所以整天飛沙走石,塵土飛揚,就是因為大風從西漠洲源源不斷的帶來了沙塵。
這些沙塵在渾塵洲漫天飛舞,再往赤河洲時,風力減弱加上濕氣加重,這些塵土就自然沉降,或是伴隨著雨水墜落在赤河洲境內。
這些渾濁的雨水和赤河洲的泥土自然起反應,便使得赤河洲境內所有的河流河水都是深紅色的。
當異雷山的沈空瞾和呂神靚還在告訴異雷山眾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時,赤河洲之中所有的大河小河之中的水流全部乾枯了,就連一些深井之中的井水也仿佛被地底的什麼東西吸吮乾淨一般。
許多大河之中,微濕的淤泥里茫然的躺著許多和修士一樣不明所以的大魚。
赤河洲的中部有一座高不過百丈的山頭,這座山上有一片寺廟,這片寺廟叫做血佛寺,是一處很小的修行地,內里所有的修行者加起來也不過三百餘名。
就連血佛寺的修行者也不知血佛寺為何叫做血佛寺,按照他們自己的猜測,有可能是因為血佛寺的外牆都是就地取材,所以遠處看來濕氣重的時候,整個佛寺的外牆都像是流淌著新鮮血液一樣。
至於寺廟內里的法門,所供奉的佛像卻沒有一個和血佛兩字扯得上關係。
但今日裡,所有血佛寺的修行者卻都明白了到底血佛寺為何叫這名。
當所有的空間法門失效,當赤河洲的河水頃刻間消失時,血佛寺所有的修行者感覺到腳下的山巒震動起來,他們聽到了整座山頭的深處響起喀嚓喀嚓的聲音。
接著,整座山頭散發著空間法則崩塌的氣息,在所有人的感知里,有一種原本束縛著這片區域的空間力量崩塌了,就像是無數纏繞著這座山頭的巨型繃帶在一剎那被崩斷。
地面開始龜裂。
不是純粹的裂開,而像是一個人在短時間裡胖得太快,肌膚上出現了花紋。
整個山頭在腫脹,在變大。
血佛寺在不斷的顫抖,積年的灰塵從磚瓦之中不斷灑落,然後隨著地勢的升高而不斷的升高。
一個巨大的血紅色佛頭顯露出來,然後不斷上升。
最終一尊巨大的半身佛矗立在天地之間,原先的山頭渺小的就像是佛頭頭頂的一個戒印。
這尊巨大的半身佛頭頂有水流不斷汩汩流淌出來。
水流是深紅色的,水流很大,瞬間鋪滿了整個佛頭,然後不斷涌落,讓這尊半身佛的渾身就像是浴血。
大量的水流從佛身上流淌而下,再在下方的地面上形成各種河流。
只是數十個呼吸之間,這一片區域的地貌就徹底改變了。
無論從赤河洲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看見這樣的變化,包括凡人的國度。
赤河洲之中距離血佛寺最近的一個凡夫俗子的國度叫做月牙國。
月牙國之所以得名,倒是因為這個國度之中有一片湖泊形似月牙,而且湖水白天是紅色,但夜晚卻是閃耀著奇異的銀色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