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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神靚頓時蹙眉,道:「相對論果然很有道理。」
女皇帝不知道她所說的相對論是什麼意思,但是卻點了點頭,笑了起來,「對,一切都是相對而言。可能對於你們而言,一生是數萬年數十萬年的時光,但對於我們而言,一生卻不過數十年,不會過百年。那我們這個世界,對於日月星辰的運轉而言,可能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幻光。但身處其中的我們,卻是真實的,這座城,自然是真實的。」
「哪怕這座城真的是一念而生的幻光,那我們身處幻光之中,我們經歷其中,經歷的便也是真實。」王離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點了點頭。
「夏蟲不見冬雪,冬雪卻未見過鳴蟬。」女皇帝微笑道:「便是相同的天地之中,不同的節氣對於有些東西而言,卻就像是不存在的世界,但若是夏蟲能夠活到冬日,能在冬雪之中破繭而出,哪怕它立即死去,它也會知道自己經歷的這個冬寒是真實。」
「所以根本不用去想這個世界本身是不是真實。」呂神靚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她也笑了笑,道:「身歷其中,便是真實。」
女皇帝淡淡的笑了笑,道:「所以虛幻和真實,在我看來,只在於你在和不在。若你不在的世界,即便再真實,那也無法觸碰,也無法想像,那便是虛幻。」
張柬之等人臉上的怒意消失,他們只是看著城中越來越多的煙火,心中更是無法理解,在這整個城都快要被燒沒了的時候,還在說這些話有什麼用。
「我相信你們所說的那張巨大的人臉,那如神靈一般的存在的確存在,但在我看來,他若只是在遠離這座城的世界旁觀,只是將你們丟在這座城裡,那他和天上那些無法接觸到的日月星辰並無兩樣,他不進這座城,不進我們這個世界,那他就像是星空之中看不見的星辰一樣,和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女皇帝說道,「他只有和你們一樣進入這座城裡,出現在我的面前,對於我而言才是真實的存在。」
王離目光劇烈一閃,道:「所以你覺得,他要麼根本不在這座城裡,他要是在這座城裡,也會和我們一樣。」
他這句話很難懂,但女皇帝卻偏偏聽得明白,她笑了笑,道:「哪怕是一念而生的幻光,那製造出來的東西,也必定因為製造出來的時候的法則和規律而穩固的存在,他進入這樣的城裡,也必定要適應這樣的法則。」
「我明白鄭普觀的想法了。」呂神靚在此時點了點頭,她微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煙火,道:「他看來不只是想燒掉整個城,他還想殺城裡所有人,因為他可能也是這麼想的,如果那個人在這座城裡,那要麼他也是必須遵守這個世界的法則,若是不遵守,那他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那整個世界就會崩塌,那這座城自然就無法困住我們。那他自然就可以逼出這個存在。」
「陛下,不管你是如何想,我等死不足惜,但這座神都卻是匯聚著無數唐人的心血,現在該如何處置那名妖人?」也就在此時,張柬之身後一名大臣實在按捺不住,忍不住叫出聲來。
「既然你們和他的想法不同,那我希望你們兩個人不要插手。」女皇帝看著王離和呂神靚,平靜道:「你們不要幫我們,也不要幫他們,在這座城和他之間,你們就做一名旁觀者。」
呂神靚道:「看戲我喜歡,但需要一個理由。」
「我方才說過了,天意即民意。」女皇帝緩緩的說道,「既然你們所說這一切都是那巨大的人臉操控,那我就想證明給他看,在我們這個世界裡,天意並非屬於某一個至高的存在,而屬於這個世界裡所有的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烈酒
「危機之下的群體意志?」王離看著女皇帝和呂神靚,總是覺得這件事本身顯得越來越詭異。
「我不明白你這句話到底具體意味著什麼,但總覺得你的意思和我的意思有些相同。」女皇帝看著王離,淡淡的一笑。
王離的眉頭皺得更深。
他越發覺得那張巨大的人臉一直不和他們正面接觸,似乎並不是要單純的利用他們,或是殺死他們。
這神都在他的感覺里越來越像一張真實的棋局,整個神都,他和呂神靚、鄭普觀,全部都是棋盤裡的棋子。
鄭普觀或許覺得殺光整個神都的人,就像是清空整個棋盤上的棋子,到時候道理自現,但他和呂神靚之前出過這座城,這座城之外並非是星空,而是真實的天地。
所以他隱約覺得,若是真的殺光了這座城裡所有的人,那整個棋盤就自然往外鋪開,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便成了困住他們的棋盤。
現在這女皇帝所說的天意民意的說法,和自己之前認知之中的群體意志不無相像之處,那麼,難道正是因為這名女皇帝和自己有類似的認知,所以那張巨大的人臉,才會將自己和呂神靚、鄭普觀一起丟入她所在的時代?
他是要印證什麼?
印證自己和女皇帝是錯誤的?
再強大的群體意志,也不可能戰勝像鄭普觀這樣天魔般的存在?
呂神靚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她對著女皇帝說道:「所以你現在要舉全城之力,殺死鄭普觀?」
女皇帝點了點頭,道:「他在這座城裡殺了很多人,燒了很多人花了一輩子的心血才建成的房子,所以現在全城的人都想他死,那我必須遵循他們的意願。」